侍卫大人的白月光(115)
司矍的怀里面暖融融的,朱雀门上的风喧嚣微凉,傅知微打了一个哈欠,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面。
“司矍。”
“嗯?”
“我有一种感觉。”
“我会记住今天好久。”
她小声地说,轻飘飘的话语一出口,就被夜里面拥挤着的风轻而易举地吹散了。
这个春天和夏天和前世一样,她经历了好多事,也遇见了好多人。旭日每天升起,月亮每天落下,岁月理所当然地从她身边逝去,每个动作都是如此干净利落,恰如其分。
她想不出用哪种更好的方式去度过这样一段时光了。
就好像,她度过的每一刻,她都在认真地道别。
身后的青年久久不说话,久到傅知微都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他顿了好久,才轻声开口,似乎唯恐惊扰了时光在城门上静静停留的这一刻。
“杳杳,我亦是如此。”
他常常在夜里面反复咀嚼着和公主相处的每一刻,心里面暗藏着欢喜,但又深知这些欢喜不易长久,是他的少女为他从巍峨矗立的重重宫门下偷来的零星时光。
那日他从秦翊之的手里面接过冷得瑟瑟发抖的公主,公主虽然不愿意多看秦翊之一眼,可他从秦翊之的眼神当中,从公主刻意的闪避之中,他意识到,公主和秦翊之之间有着他插不入的过去。
而他也只不过是凭借着前世的那个公主口中的自己,得了公主的几分青睐而已。
他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和公主在质子府相处的那些记忆,却平白无故地享受了公主对前世的自己的所有亏欠。
还不够。
他想要为杳杳做些什么。
是属于如今的他,和如今的杳杳的羁绊。
傅知微坐在朱雀门上和司矍唠磕了许久。
少女声音娇脆,青年眼神宠溺,搂着她的腰,一一附和着她的话。
朱雀门下人声攒动,偶尔一两声遥遥穿过云际,地上的灯笼琉璃灯仿若流淌日月之光华,而头顶的一轮清月高朗,月光浸润漆黑的夜幕,最终将深邃旷远的夜色氤氲为清透的黑色。
司矍抱着傅知微准备离开朱雀门的时候,傅知微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此刻的京城。
无数灯火掩映交错,但比灯火更让她留恋的,却是灯火旁边的阴影。
这是无数个平常的夜晚之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夏日还未远去。
她却已经开始想念了。
……
……
京城的军队是在七月中旬开始动身的。
街道上满是身着铁甲的士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天还未亮京城的百姓就能听见大军蓄势出征的声音。
震耳欲聋,直抵云霄。
这次领兵的是忠勇侯,除了司矍,沈皖也会随行去北方的边境。
只是司矍是留在益州城,沈皖是在紧挨着益州的荆州城内。两城均是坐落在北虏和天泽国的交界之上,地势险要,终年如一日地把守着边境。
皇上有意要考验司矍,只是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以后的升迁功过,就全凭他的造化。
临行前的那一晚,傅知微窝在司矍怀里面不愿意说话。
司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跟着她一同沉默。
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傅知微抓着司矍胸前的衣襟,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可是又难过地说不出话,甚至连唤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她一开口就会不争气地哭出来。
过了好一会,司矍突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塞了一个东西在她的枕头边上。
“这是什么?”
傅知微想要去摸她枕边的那个东西。
有些硬,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盒子,摸起来是冰凉的触感。
夜里面没有灯,她看得不太真切。
司矍抓住她乱动的手,将她更紧地抱在怀中。
“明天睡醒了再看。”
明天。
傅知微咀嚼着这个词,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司矍今日本该留在军营里面,她本来也说了今天晚上不要他陪,可是晚上的时候,她还是等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
军营离皇宫有些距离,他早上不得不三更就起,悄悄地往军营里面赶。
可能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走了。
“司矍,你要快些回来,还要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答应我的那些事情,不准看小妹妹,不准跟小姑娘说话……”
傅知微憋不住了,咬着唇絮絮叨叨地说着,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能驱散心中积郁的郁气。
司矍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一一说好。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似乎是说累了,又像是闻着身旁青年安心的味道,终于抵不住脑海里面沉沉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