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56)
谢熙桐笑道:“方才进来时看到门前贴了告示,说是今晚有猜灯谜。听闻公主素来爱猜谜,估计是为此而来。”
尚如卿恍然大悟。刚才只顾着和谢熙桐说话,没注意到悦宝斋出了新告示。既然见到玉雁公主,尚如卿在思考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季淮宇已经开口道:“猜灯谜么,人多才热闹。谢御史你说呢?”
谢熙桐起身道:“王爷所言甚是,下官这就去请公主过来。”
尚如卿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她才不想跟季淮宇独处。万一两人又吵起来,为难的还是谢熙桐。
行出屋门,尚如卿凑近到谢熙桐身边小声问他:“熙桐哥哥,你什么时候跟玟王走得那么近了?刚才你们说的花纹又是什么?”
谢熙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奇心害死猫,你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你就告诉我嘛,我发誓绝不告诉别人。”尚如卿摇着他的胳膊求道。
谢熙桐越加无奈,他苦笑着摇头:“拿你没办法。等回去了我再同你说,不过你绝不能告诉别人。”
尚如卿忙不迭点头。
季淮莺这时恰好走上楼来,正巧瞧见谢熙桐和尚如卿亲昵的站在一道说话。尚如卿扯着谢熙桐的胳膊摇来晃去,谢熙桐也不生气,还笑得十分宠溺。
再看看尚如卿的样貌,季淮莺的心里无端生出一根尖锐的刺来。
谢熙桐和尚如卿也看到季淮莺了,连忙上前行礼。
季淮莺即使换下宫中那华美繁复的宫服也难掩身上的华贵之气。她微笑,稚嫩的娇颜如牡丹初开般妍丽:“竟是巧了,居然能遇到谢御史和卿小姐。不必多礼,被人瞧见疑我身份便没了意思。”
谢熙桐低头不敢多看她:“是。玟王殿下也在此处,特意遣下官来邀请公主。”
“六皇兄也在?”季淮莺声音显出几分讶然,随后道:“真难得。他在哪里?”
“请随下官来。”
谢熙桐领季淮莺进花雪涧,尚如卿行至后头。还是像领赏那次一样,玉雁公主瞧都没瞧她一眼,根本当她不存在。
是不是皇家的人都这么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如此讲来,季淮思和季淮冽就是两个例外?思及此处,尚如卿忽然觉得好笑。
待季淮莺落坐,季淮宇又与她寒暄一番。无非是兄妹间客气的问候,还有聊聊玟王所在藩地的见闻。
在旁边观察的尚如卿发现,季淮莺跟谢熙桐说话比跟季淮宇还多。不知道的会以为谢熙桐才是她兄长,真是奇了怪了。
谢熙桐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谦和模样,对谁都很客气。季淮莺的问话无一不答,心里却有些没底——不知道这位玉雁公主知道他那么多事意欲何为?
幸好身边还有尚如卿在,他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很快,台上弹唱琵琶的伶人退下,楚珍珍上来了。她命店小二将花灯挂起,宣布猜灯谜的规则。
各式各样的花灯被挂到或高或低的地方,整座悦宝斋不稍片刻便置于一片光亮之中。花灯灯皮上写着谜面,小二还为所有客人分发了一根筷子粗细,裹着红色布条的金钩长棍。
猜灯谜的规则很简单。只要猜出花灯上的谜题,用长棍将花灯挑下交给店小二,店小二便会把谜底和猜出谜底的人名写在灯皮上再挂回去。
猜灯谜不同于竞标会,贵在切磋交流,显示才智,并无利益可得。故来此参与猜 灯谜的人多数是些自诩为文人雅士的书香子弟。
花灯有的挂在大堂勾手可触之处,有的则挂在每间客房的露台外,方便人摘取。正好有盏花灯悬于花雪涧下方,尚如卿一看谜面,觉得甚有趣:“雾失楼台,月迷津度。猜一诗词。这么多诗词,会是哪句?”
隔壁有两个年轻的男子也看到这幅谜题,正在热切的讨论。两人似乎意见不一,争着争着就吵起来。尚如卿觉得隔壁吵架比猜谜有趣多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那两人身上去。
瞧着他们吵得面红耳赤,她嘻嘻笑了两声,对谢熙桐道:“熙桐哥哥,你瞧瞧,这是不是就叫文人相轻?”
袭杀
尚如卿当下就悔得肠子都青了。谢熙桐有意在季淮宇面前保持距离唤她卿小姐一定有他的用意。如今她脱口而出喊得那么亲昵,岂不是拆了谢熙桐的台?
覆水难收,就算她怎么后悔懊恼,说出来的话也收不回来去了。她偷偷观察季淮宇和季淮莺的反应,一个凝眉似在审视,一个怔愣神色复杂。
只一须臾,尚如卿还未想到什么补救的法子,季淮莺已经呵笑一声,娇嫩明艳的脸覆上森冷寒霜,意味不明的笑问道:“卿小姐竟与谢御史如此相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