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40)
谁能想像得到,他人虽陪着她在扬州散心,却又能隔着山长水远的路途把季淮宇抓起来,并且表示还有下一步计划?更加令人在意的他为何把季淮宇捉起来,下一步想做什么,又打算如何处置季淮宇?既然关押了季淮宇,他是不是也已经知晓尚天昊的死讯?
如果她问了,他会告诉她答案么?
不见尚如卿向他走来,季淮冽便径自迎向她:“怎么停下了,很意外我在这儿等你?”近到她的身前,季淮冽言笑晏晏的脸很快阴沉下来,修长指尖抚上尚如卿红肿的下眼睑,心疼道:“哭过?与你二姐发生何事了?”
他的指腹很温,触到冰凉的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暖流。尚如聊抬首看他,不由自主得向后退开一步,摇摇头道:“久未与二姐相见,过于感动罢了。”
他明明没有与她一道行动,她也没跟他说过尚如芝也在扬州,他却知道她见过尚如芝。原来她的行动皆在季淮冽掌握之中,她却傻傻得以为季淮冽只是个风流成性,执绔不成器的浪荡王爷。
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尚如卿忽然对季淮冽心生抵触,不愿与他多说实话。
季淮冽笑着把斗篷披到尚如卿身上,指尖轻轻揉着她的眼睛:“你还真是个爱哭鬼。”
“高兴就笑,难过就哭,有何不可?”
“嗯,我很喜欢你这种从不强迫委屈自己的地方。”季淮冽顺势要揽住尚如卿抱进怀里。尚如卿先一步退开,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问季淮冽:“季玄雅,假若我想现在回长安,你可以陪我回去么?”
“为何想回长安,这里不好么?”季淮冽颇为意外的反问道。
“这里很好,可我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季淮冽怔怔地注视着尚如卿突然变得郑重其事的神情,喃喃着:“你也不愿意待在这儿么?”随即苦笑道:“还有两天便过年了,不如等过完年再作打算。”
“你说过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这话不算数么?”
“自然算数。只是现在……”季淮冽脸上难得的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时候。”
尚如卿忽而冷笑,扯唇质问:“为何不是时候?”
季淮冽愕然,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颇为苦恼得自语道:“我真糊涂。你见过尚如芝,自然知道了尚老将军一事。”
尚如聊没有回答是与否,只是静静得盯着他。
季淮冽实在抵抗不住尚如卿那样的眼神,唯在轻叹:“听闻京中现在很乱,待一切平息后我便带你回去。”
“为何会乱?”
“相信我,好么?”季淮冽握住尚如卿的双臂,满眼温柔怜惜的看着她。
“……我可以相信你么?”
季淮冽下了保证:“你不信我还能信谁?放心,届时我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去。”
尚如卿没有作声。季淮聊知晓她切身体会着丧父之痛,定然伤心欲绝,此刻断不会有闲情逸致与他打闹调、情。便轻叹道:“尚老将军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你为他伤心伤身,活着的人总该要向前看。来,我送你回屋。”
尚如卿闻言泪水又不禁盈满眼眶,她努力抑制忍耐没有让其滴落,默然跟着季淮冽一前一后走回房间。送至屋前,季淮冽向她道别,尚如卿突然开口叫住他:“季玄雅!”
季淮冽回身,不明所以得望向她。尚如卿咬着牙斟酌了片刻才问:“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季淮冽笑得十分纯善温良:“怎会有?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欺瞒你。倒是你有什么心事只管与我说,我来帮你想办法。”
尚如卿低语:“……你有那么神通广大么?”
“从前或许没有,以后便有了。”季淮冽温良的笑意一再变幻,邪肆倨傲。
目送季淮冽离开,尚如卿双眸微敛,目光沉沉。他回答得当真毫不迟疑。果然常年流连于百花丛中的男人说起谎都是面不改色的顺手拈来,没有半分心虚愧疚之意。
她讨厌被人欺骗,季淮冽终究让她失望了。他欲行何事她已然不想知道,只是如果事关将军府,她便不能置身事外。
回到房间尚如卿便着手收拾行李。季淮冽不带她回长安,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回去。正收拾着,薜姑姑便拎着一个檀木食盒过来。
尚如卿担心薜姑姑知道她要走会去告诉季淮冽,便趁薜姑姑不注意时迅速将行囊丢到塌底下。陪笑着脸快步奔去接过薜姑姑手里的食盒:“薜姑姑,你怎么来了?快坐下。”
薜姑姑依言坐下指指她放到桌上的食盒:“殿下担心你的情况,让我来陪陪你。”
“我能有什么情况?”尚如卿假装无事。笑着掀开食盒盖子,端出里面的吃食:“咦,都是我没见过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