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10)
尚如卿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几人见尚如卿如此笃定,都不知道他是看出那只鹦鹉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只是心血来潮。
楚珍珍见有人开价,便道:“六十两,还有贵客出更高的价钱么?若是没有的话,这只鹦鹉便……”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从楼上的某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六十一两。”
因缘际会
竟然有人也想要这只鹦鹉?尚如卿寻着声音抬头望去——见三楼其中一处月台处隔着珠帘,影影绰绰现出一个人影。坐姿随意慵懒,一只手支着下巴,一手持折扇徐徐扇着。隔太远看不清样貌,只知道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声音好听的男人。
他呆着的方向不正是她平常去惯的花雪涧?有股怨愤自心底涌起,她撇撇嘴,掂量着自己的口袋,继续叫价:“七十两。”
那人又语带笑意的开口:“七十一两。”
“八十两。”
“八十一两。”
“九十两。”
“九十一两。”
檀珠不知尚如卿抽了哪根筋,非和别人竞争。急急轻扯她的衣角,低声道:“公子,算了算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尚如卿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忙缩回手。尚如卿用嘴型对她说——大不子飞鸽传书给二姐夫,向他借些银两。
这头她的嘴型才做完,那头便银牙一咬,喊出:“一百二十两。”
一个寻常鹦鹉出到这个价钱已是天价,众人纷纷把目光投落到尚如卿身上,对她如此执着要买下这只鹦鹉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
三楼那位贵客楼下的人看不到,但也都等着他继续开口。他并没有令人失望,隐含笑意的声音又幽幽传来:“一百二十一两。”
事到如今,尚如卿已经察觉到此人根本就是在跟她作对。不多不少,永远都比她多出一两。这么明显的挑衅别说她,连张姓公子那四人也看出来了。
“要不还是算了?一只鹦鹉罢了。尚兄若喜欢,改天我买一只送你。”
“对呀,尚兄。不必与人一争到底。”
檀珠见他们帮劝,也跟着道:“一百多两不是小数量,就算找二姑爷借他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道理尚如卿都懂,可她不服气,不服气呀!
楚珍珍见她没再出价,清了清嗓子道:“如若无人再出价,这只鹦鹉便是三楼那位贵客的东西了。”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原以为这声胶着战会继续下去,没想到居然就结束了。不过也托尚如卿和三楼花雪涧那位的福,众人唏嘘的心情总算有些缓和。
竞标会结束后,悦宝斋又恢复往常的酒来水往。尚如卿和张公子他们几人饮了一会儿酒便起身告辞。
出至通往楼下的木梯口,尚如卿忽然顿住了脚步。檀珠问:“小姐,怎么了?”
“走,去花雪涧。”尚如卿说着便步上木梯,也不等檀珠反应。
檀珠担心尚如卿又去惹麻烦,急忙追上她:“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惹麻烦了。被老爷知道少不得又挨一顿打。”
“好啦好啦,我有分寸。”
檀珠咕哝着,要是有分寸之前便不会被老爷教训那么多次了。不过她家小姐也是皮糙的,伤得那么重休养休养就又活蹦乱跳了。一般千金小姐哪经得起那些皮肉之苦?
尚如卿一心想找到刚才那人,没听清檀珠的咕哝。她轻车熟路上了三楼向右拐,沿路撞见的店小二都十分有礼的向她打招呼。
檀珠脑袋瓜装不住太多东西,很快被他们的招呼吸引了注意力:“真奇怪。他们怎么都能认出小姐你是女扮男装,反倒张公子他们没看出来?”
“那是他们眼拙。”
“比店小二眼拙?”
“店小二时常与客人接触,见人识物自然有眼力劲,更别说这些在悦宝斋忙活的店小二了。”
尚如卿走至第五间客房,房门顶用金色牌子雕着花雪涧三个小篆,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她正欲抬手敲门,不想里面有人已经先她一步拉开门。
拉开门的是位书童打扮的年轻男子。宽肩阔背,白白净净,眼神却犀利。尚如卿跟着尚天昊练武也十几年了,一个人有没有人功夫底子她还看得出来。面前这人虽是书童打扮,但却是个会武功的人。
那人向她稍稍弯身作出一个请入的姿势:“我家公子有请。”
居然知道她会来?尚如卿皱眉,满怀疑惑的踏进了屋内。屋内摆饰以百花为主题,挂在厅上的是幅雪中月景,被褥等都以雪色为主,正应了花雪涧之号。
她径自穿过屋内,行出露台。露台置了桌椅,桌上摆着几道悦宝斋的招牌菜色,飘着醇香酒味的玉壶,还有一个长形木架子和一只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