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神明外(38)
听到他的声音,祁千予转过头邪魅一笑:“我自然是活着的,但你似乎并不想我活着。”
祁千予虽笑,但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
述白的伤口虽血流不止,却并不致命。
这一点,是她精确算准角度后才出击的,为的就是让他丧失丧失行动力。
祁千予不紧不慢地走到述白身前,点穴止血之后,撕下了布条绑在了血洞所在的地方。
“云祁。”
她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云祁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身后。
“好好照看述白大人,至于这个……”祁千予踢了踢还剩一口气,仍企图阻止她的南栀,“丢到后山里喂野狼。”
……
高耸的城墙上,祁千予一袭血染的红衣,独立在空无一人的城楼上。
滴答,滴答……
血珠缓慢地攀附着干涸的血痂,流过手掌,浸透指缝,最后顺着指尖,滴落在她脚下的尸体上。
往日戒备森严的城楼过道里,如今堆满了被她徒手杀死的燕国将士们的尸体。
割喉,掏心,穿腹,死状惨不忍睹。
祁千予冷漠地看着城墙外排列整齐,蓄势待发的尹国军队。晶莹剔透的白玉面具,在月色的抚照下,闪着莹莹微光。
她转身走下尸梯,凝望着即将属于她的燕国皇宫。
城门开,贼寇入,燕国灭。
在旭日东升,清晨到来之际,人们睁开眼享受到了第一眼晨光,迎来的却是国已破,家已亡,满城物是人非之感。
敌军上街巡逻,百姓不准出门,皇族贵胄囚禁宫中,至于燕皇……燕皇在熟睡中,已经死于莲蝶剑下。
“……少主欲扶持述白上位,无果。”云祁的声音冷淡得犹如机器。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锁定在了失魂落魄的祁千遇身上。
祁千遇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在和原主共用着同一具身体!而且原主不仅知道她的存在,还利用她设计了一连串的圈套,陷害了述白,灭亡了燕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祁千予的觉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征兆?
她第一次失去意识,消失的第一个记忆片段,都发生在那一日的早晨。
尹弋禾街头救人,自己坠马受伤。
这些记忆是她不曾拥有过的。准确来说,那一整天,在众人面前出现活动的,全部都是真正的七公主,祁千予,而司墨的含糊其辞,就是为了掩盖这一点。
所以说,司墨和云祁,这两个人早就见过他们真正的少主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天时间里,祁千予设计了接下来的一场年度大戏。
火烧公主府,截杀祁千遇,假冒尸体,让世人相信七公主已死。
陷害述白,激起两国仇恨,给燕皇一个出兵的理由,因而注重了外患而忽视了内忧。
以上是祁千予的计划,有云祁做陪,本应天衣无缝的,唯一的变化,就是述白突然出现,救走了祁千遇。
司墨想到的补救方法,就是重新劫走祁千遇,将她带到尹国军营。
控制祁千遇,一是为了防止她打乱计划产生变数,二是为了将原主出现的概率掌控在手中,掌握主动权。
放走祁千遇,是司墨为了配合祁千予临时想到的计划。
祁千遇是唯一可以让述白卸下防备的人,只要少主觉醒时在城内,在述白的身边,那么唯一的变数就将不复存在,述白等人也会落入他们的控制之中,燕国的灭亡之势必将无人能挡。
“述白在哪里?”祁千遇没指望云祁能回答她的问题。
那一声祁姑娘让她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她就像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任人戏耍的玩物,一举一动都是笑话。
云祁噤声了两秒,当他抬眸直视祁千遇的双眼时,他的瞳孔微颤,平静如湖水的声音第一次荡起了一丝涟漪:“在正殿……我护你过去。”
闻声祁千遇呆了一瞬,她以为云祁会对她守口如瓶,毕竟她不是他的少主,可没想到他不仅告诉了她述白在哪里,还主动要求要护送她过去。
这时候,祁千遇本应该毫不犹豫立马答应跟他走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迈不开腿,不好的感觉一闪而过,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为什么?”
前方云祁领路的脚步一顿。
他背对着祁千遇,在阴影里,没人能看清他眸光的闪动。
“因为你让我活着。”云祁轻轻吐出了这句话,“你是唯一一个,想让我活着的人。”
正殿里,述白沉着脸色,正襟危坐在案前。
他在担心祁千遇,同时也在谋划如何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
“吱——呀——”
正殿的大门被人推开,祁千遇独自一人走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