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8)
牧宵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道:“没有!我没有见过她!”
周明义眯着眼睛看了牧宵一会儿,“哦,因为你妈妈说你生病了,想问你好点没有。”
牧宵知道自己紧张过头反而露出马脚了,于是飞快地点了点头,“我没事了,老师再见。”
说完她转身进了办公室。
吐露
胡春兰给牧宵搬了张凳子坐,“你是想告诉我比赛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对吗?”
牧宵点点头,她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轻声问道:“老师,办公室里没有人了吧?”
胡春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嗯,你放心,有什么事你和老师说,老师会为你做主的。”
“胡老师,如果我和您说了,您可以帮我保密吗?还有,您真的会帮我吗?”牧宵不放心地追问。
“你是学校的学生,如果有什么心事,当然可以和我们老师说,在学校里老师给学生排忧解难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话给了牧宵极大的鼓舞,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爸爸你看,这世上果然还是正义居多。
可是她要怎么给酒店发生的事定性呢?凌乱的词汇在她脑海中一一盘旋,她不是无法描述,而是耻于去形容这件事。
直到多年后,她才能坦然地回忆,“我对性的第一次了解,源于一个词,性侵。”那个时候她才发现,当年身为受害者,竟然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沉默良久,胡春兰正打算引导她说出心结,却见牧宵缓缓闭上了眼,面露苦色,像是陷入一场噩梦中,“那天晚上,因为……”她顿了一下,没有睁开眼睛,决定隐去一些事情,“因为有事,我很晚的时候还出去了一趟,等我回酒店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有一个,男人。”
听到这,胡春兰顿时猜测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脸上和蔼地笑容也僵住了,身为女性,身为老师,同情和愤怒这两种情绪在她心□□织不断,她按住牧宵略显瘦弱的肩膀,小心翼翼问:“那……那个男人,他有没有对你……”
或许是因为老师的关怀让她感受到了类似母亲的保护,尽管双眼紧闭,眼泪还是不要钱似的涌出,牧宵捂住脸,用异于常人的声音压抑道,“他强/暴了我——”
也许放到电视剧上,胡春兰会这样点评眼前这一幕:演员一般,台词尴尬,太过魔幻。可现实不同,这是自己带了两年的学生啊,一个未成年,为人如何她都看在眼里,就因为外出参加比赛,就遭遇了这样的祸事,而且这事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这三天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建设才敢跑来和老师说出这句话。她甚至可能没有告诉她妈妈。
胡春兰有些不知所措,但多年的在校经验让她还算稳定。她很快调整自己,一边安慰牧宵一边思考。
这是在学校带队外出时发生的事,如果这件事被外界知道了,那将会牵扯到很多人,尤其是身为班主任的自己……胡春兰在为牧宵的遭遇感到痛惜之时,叹了口气。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比赛失利,后是邢桐失踪,现在居然出了性侵这样的事,真是造孽。
很快,牧宵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再次请求:“老师,您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妈妈,拜托您了。”
胡春兰:“如果这是你的愿望,老师不会违背,但是你确定自己能抗过来吗?毕竟这是犯罪,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说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事,牧宵摇摇头,但通红的双眼立马变得坚毅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胡春兰有些懊恼,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现在的教育是有缺陷的,因为忌讳所以避而不谈,看着牧宵几近天真的脸庞,她问:“你打算报警吗?”
“不行,这样会有很多人知道的。”
“但是不报警的话,你就算知道是谁,也没办法让他绳之以法,不是吗?”
牧宵愣住了。
“而且,就算报了警,你找到了那个人起诉他,你有证据吗?”
牧宵眼里的光忽明忽灭,她不确定地问:“性侵……的证据是什么?”
“除了你的陈述,更重要的是事发点,也就是4月3号那天你所住的酒店的物证,例如那个男人留下的毛发、精斑液体,反抗过程中对方在你身上留下的刮伤扯伤,都可以作为性侵证据。”
这些话宛如一盆凉水兜头罩下,叫牧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脸色唰然惨白。不管上生物课的时候有多么羞涩,该记住的知识她还是记住了,所以胡老师说的名词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怪不得那个人要把她丢到浴室清洗,他是……在销毁证据。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要从她身上提取证物,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