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婚(10)
“放假以后一起出去逛逛吧?用奖金感谢一下始终操心的姚安同学。”跟江水在一起久了以后会发现平时他说大部分事情的时候都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用我们宿舍老大的话来说就是“姚安被吃死了,妥妥的。”
“去哪儿?”我问。
江水又揉了一把我精心打造的发型说“你想去哪儿?嗯?”嗓音低低的。
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跟着我水哥,去哪儿都行。”水哥这个称呼绝对是灵感突现,我一边感叹自己的才思敏捷一边嘟囔“这名字也太水了吧。”然后接受了水哥的制裁。
那个假期我们去了北京。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那些年里爸妈就是调到了北京的公司,妹妹也是在北京长大跟着爸妈生活在一起,所以那些年我也去过好几次北京但是那回忆并不美好。分别很久的再次相聚并不是仅仅意味着久别重逢的欢喜更多的是长久分离带来的疏离和无措。
我妹妹叫姚遥,姚安和姚遥是不像姐妹俩的亲姐妹。我是一个羞于表达的人,再多情绪可能到我这里就像碎纸机,窸窸窣窣的消失在人们眼前,但是真的消失了么?没有,那些情绪就像碎纸片散落在碎纸机的内里,消失不了。这样的性格在有的场合会被夸为乖巧懂事但更多时候是木讷和冷漠。姚瑶小我六岁,她是讨喜的小孩儿,自信灵活,甜甜的小嘴总是哄得一屋子人都高高兴兴。我爱父母和妹妹,但是总为与他们相处而感到恐慌,我记得姚瑶三四岁的时候,我去北京她总是要赶我出门,妈妈说她还小不懂事,我感到难过,因为我也才十岁。父母很忙,所以在北京的日子陪伴我的更多是做饭的阿姨和不对盘的妹妹。
北京这座城市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年里,扮演着一个用糖果屋吸引小孩儿的坏巫婆角色。用小孩儿对爸爸妈妈的爱和依赖吸引着我,然后赠予你满怀的失望和无措,所以年纪越大我在北京待的时候越少然后在爸爸妈妈调回南方家乡为止。
江水治愈了我这二十年的“北京综合征”。
三毛说“后海最初吸引我的,当然跟你们一样,必须是酒吧里的各种啤酒和姑娘。穿过拥挤的人流,这里几乎是帝都中心惟一的一片亲民水域。自由游弋的野鸭们灵动地穿行在造型搞怪、行动笨拙的脚踏鸭子船之间。”后海给我的印象也是如此,有酒,有姑娘,还有大大小小弯弯绕绕的胡同。在北京的第一天,江水就带着我去了后海,在恭亲王府的花园里,有导游在说福字碑的由来,我拉着江水走进福字碑所在的假山山洞中学着大家的样子,隔着玻璃摸摸福字然后在心里许愿。江水是被我逼着照样做了一遍,出来的时候他问:“许什么愿望了?”
“没听说过说出来就不灵了么?”半天没有听到应答,我转头去看江水发现他正笑着盯着我,“笑什么?”
“笑你像个虔诚的小老太太。”还是他一贯的散漫的口吻。
“当然要虔诚,在未知的事情面前,所有机会都值得试一试,就当是给我们求了一份保险呀。”我很认真的给他解释。
江水盯着我的眼睛里募地笑意加深,带着笑意凑到我耳边压着嗓子说“所以你许的愿望跟我有关?”热气喷洒在我耳边,热意顺着我的耳朵迅速攀爬到脸上,我想我此刻一定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不敢去看江水僵着身子自顾地往前走。他跟上来揽着我一起走说“行吧,我理解我们安安羞涩的小姑娘心思。”
我们安安。多让人心动。
从恭亲王府出来,走过一条道旁种满梧桐树的路就绕道了湖边。我对梧桐树充满了好感,早年间□□为了宋美龄在南京种下了许许多多的梧桐树被称之为“倾城之恋”。所以这虽是北京城里的梧桐,但仍然让人留恋,我拉着江水在迎着光的一棵树下拍照,傍晚夕阳的光透过树叶枝桠落在我俩脸上,照片里的我挂着傻缺的笑,江水还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张照片我留了好久好久。
走到后海边上,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了,湖边一排排挨着的的酒吧餐厅亮起了各式各样的灯映在湖面上,若是有神仙住在湖底他一定能瞧得着这场水面烟花,夜夜如此不知他会不会厌倦。我和江水就这样绕着湖边逛,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简单快乐。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我才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我和江水要在一个房间度过一个夜晚。其实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江水在订房间的时候就来问过我。
“一个人睡可以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