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哄(89)
“你傻吗?”思夏真想骂她一顿。
张思远的确待下人不错,在京有亲眷的人每三个月可回家住上一日,也可解思念亲人之苦。
思夏这样说,是告诉许彤儿她没犯错,到了日子该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两日再回郧国公府。
许彤听明白了,她娘已经落到了张思远手中,给她活命的机会是让她去当眼睛——以前她是继父的眼睛,现在她是张思远的眼睛。
亲娘在别人手里,她不愿应也得应,如果中间变了心思,张思远必定会将她母女全都弄死。
“喏。婢子这就回去。”
思夏叫她去账房领钱,然后才松了口气,临出门前她又和许彤儿说:“阿兄应承你,这事做得好与不好令堂都不会有事。只是,做好了,你与令堂可一同过日子;做不好,你出了事也怨不得别人,只是令堂没了你,必定会伤心一场。”
许彤儿只觉一股酸味从鼻子蹿到了眼角,早该与阿郎说清楚,也不必费这么多事。她脑子是清醒的,去做这件事,必定艰难,可谁让她犯了错,如今不做也不可了。娘子说这话也是给她提醒,她娘虽是无碍,可已经落到了张思远手里。
“婢子记下了。”
“想好怎么应付你的继父了?”思夏问。
“便说医正给阿郎调换了几味药,婢子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许彤儿又想了想,“用这两贯钱买些东西先讨好他,求他别动母亲……再表表忠心,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思夏道:“你很聪明。”随后又笑了笑,“难怪阿兄舍不得罚你。”
许彤儿震惊,她怔怔看着思夏。思夏继续笑:“趁着天还早,快回吧。”
看着她离去,思夏只觉“好颜色”占尽了先机。而她一句“舍不得罚你”就把张思远卖了,却彻彻底底握住了许彤儿的心思。
即便张思远攥住了她娘,可思夏还是不得不喟叹美男计真好使!
就是不知这条线埋下去,什么时候可以收果子。
那美男已走过来了,身量颀长,面容精致,声音动听:“你傻站着做什么?”
思夏回身,落日余晖洒下来,照在他身上,歇在他眉梢,担得起“惊艳”二字。她嘴角一提:“做什么?看好颜色啊!”
张思远恨不得撕了她的嘴,一把扯过她,连拉带扯往晴芳院而去:“这一个月都没查你课业,你是闲得发慌吧!”
“阿兄慢点,我跟不上。”思夏两条腿倒腾不过来,他长手长脚又加快步子,她快被他带倒了。
太快了,她真倒了,跪在了地上。
这时宝绘从晴芳院出来,恰见张思远搂着思夏。然后,她震惊了。
再想想前次绀青的阻拦,他们……?
“磕到我膝盖了。”思夏没好气道,嘴里还抱怨,“说了不让走这么快,非得拖着我走!”
宝绘离得远,听不清他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在犹豫不知要怎么做,是上前去扶呢,还是转身回屋呢?她只想自己的五官中丢失眼睛和耳朵。
张思远改抱为扶,忙问:“疼得厉害吗?”
思夏一手扶着他的手腕,一手捂着膝盖,以脚踝为轴慢慢活动了一下,“还行,走不快了。”说罢又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张思远看着她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呆愣愣地“哦”了一声,又道:“还有一段路,我背你。”
思夏一扫刚才的烦闷,笑道:“背什么,还当我是小孩子吗?
那是九年前,两个侍者看思夏无聊,要和她踢毽子。原本玩得开心,可她一不留神摔倒了,还崴了脚,疼得直哭。两个侍者要将她抱回去,然而谁也近不了她的身。宝绘也跟着劝,偏偏她就一直哭,得亏是她自己摔倒了,如果是别人推她一个跟头,她不得把眼睛哭坏了?
正好赶上张思远从国子监回来,心说谁惹到她了,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呢?走近后才知道她崴了脚。
好说歹说才让她上了自己的背,放下她后,他右肩湿了一大片,她可真能哭!
好在她有了进步,这次摔一下,她没哭。
张思远扶着她:“那你慢点儿。”
“哦。”思夏走了两步,抬头时看到远处站着一个人,忙叫道,“宝绘,我膝盖疼,你来扶我。”
宝绘瞬间解冻,跑过来,代替张思远,假装刚出来,忙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思夏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走快了不小心踩到了衣摆,摔了一下。”又叹口气,“衣摆太长了。”
宝绘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思远趁机讥讽道:“你这是腿短,能怨衣摆长么?”
“确实时衣摆长,”思夏和他辩白,“再说了,上个月量尺寸要做新的冬衣时,阿兄说我又长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