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表姐收到风,就随口问了我两句。表姐说太子怕是想换我去坐那太子妃的位置,就这么顺嘴说到太子妃小产的。”
如今太子膝下已有几位稚龄儿女,但都是庶出。
按齐国皇律,只有太子妃所出的儿子才有资格被封“皇太孙”。
太子妃已二十五六,成婚多年却一直无所出。
眼下好不容易有孕却又不知为何小产,而太子紧跟着就试探闻家有无与东宫联姻的意向,恒王妃怀疑太子妃这小产后身子有大损。
齐国贵人们在婚姻上门第之见极深,太子妃这位置不是谁都能坐。
考量德言容功、才能品行都是次要,最重要是其家门出身。
目前两位太子侧妃以及太子昭训都出自“良进贵”之家,比不得闻家这种世代清贵的真名门。
闻音低着头,烦躁地踢着脚下碎石。
“早些年他迎娶太子妃时我还小,本与我无关。后来皇后曾半开玩笑与我母亲提过,想让我成年后进东宫为侧妃。我家里不愿意。”
谁都清楚,太子这是想通过联姻将闻家真正收为己用。
但闻家的名声地位摆着,就算有意与皇室联姻,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家姑娘做小。
“好在他对我的长相并不十分满意。再加上我表姐已是恒王妃,皇后和太子大约也有所顾忌,这话没说实,笑笑也就过了。”
“那他现下是什么意思?太子妃小产伤身,他就又重新盯上你?”李凤鸣拳头都硬了。
她既为闻音不平,也为太子妃不值。“一国储君就这德行?啧,不干人事。”
闻音缓缓摇头:“他早前并未与我父亲说太明,方才我说的那些也只是表姐私下随口猜测,做不得准。”
这是个有分寸的姑娘,不愿给家里惹麻烦,至今没将那捕风捉影的揣测告诉过父母兄长。
但她实在不愿自己的婚事与东宫有牵扯,生怕恒王妃的猜测最后成真,独自忐忑许久,今日在李凤鸣面前才敢畅所欲言。
李凤鸣想了想,安抚地捏了捏闻音的脸蛋。“别担心。以你闻家的地位与名声,太子总不至于‘强买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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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皇后让她们出来寻响春铃的,一直躲在暗处说小话也不合适。
诉完苦后,闻音带着李凤鸣往前走,沿途左顾右盼。“通常响春铃都会装在锦囊里,挂在不显眼的地方。”
“风一吹铃铛不会响吗?循着铃声找不就完了?”李凤鸣虽也跟着左顾右盼,却心不在焉。
闻音笑道:“不是圆铃铛,是房檐下挂的风铃。装进锦囊时并无铃心,拿回去后,自家挑选合意的美石做铃心,再由家中主事人亲自装上挂起来。”
“你们齐国人,花样还挺多……诶?那里是不是?!”李凤鸣仰头指着高处树梢,眯着眼仔细打量。
“像是。但皇后说有九个响春铃,不表示只有九个锦囊,”闻音想了想,“咱们别管这个,去前头再找找吧?这太高了,我不会爬树。”
李凤鸣玩心大起,开始挽袖子:“我会啊!”
“别啊!你好歹是淮王妃,若被人瞧见你爬树,那多不好,”闻音拽住她,“而且,有些锦囊里会装奇怪的东西,就怕白辛苦一趟还惹笑。”
“宫里的玩乐,再怎么惹笑也不会很过分吧?”李凤鸣从小没太多机会顽皮,此刻看着四下无人就有点跃跃欲试。
两人都想说服对方,就这么笑嘻嘻拉扯半晌。
跟着就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廉贞和闻音的四哥闻声;另一拨是平成公主等女眷。
李凤鸣先前还没觉得非要这锦囊不可,眼下凭空多了这些竞争者,她心中就突兀蹿起一股胜负欲。
她想也不想,飞身就往树上纵跃——
自从和亲来齐,每天早上都被辛茴或王府侍卫打得上蹿下跳,那也不是白挨的。
只要她能豁出去,跟个猴也没多大区别。
但突然生出胜负欲的显然不止她一人,游戏场面可不讲什么地位尊卑。
就在李凤鸣刚有动作时,对面的廉贞与闻声也同时跃起。
这两人都是真正高手,李凤鸣双脚离地还没两寸,就极没面子地被他们顺手拍回原地。
闻音急急冲过去扶住李凤鸣,口中恼道:“四哥!你怎么能和淮王妃动手?!”
闻声还算给妹妹面子,听到这声唤,足尖在树干上一点,旋身飘然而下。
人还在半空,冷笑声就兜头甩向闻音:“廉贞也动手了,你怎么光说我?”
其实这话很平常,可闻音自己心虚,总觉自家四哥意有所指,当场就红了脸。
树梢上的廉贞原本已捏着那锦囊,正得意垂眸往下,听见闻声这质问,又看下头的闻音羞得快要燃起来,这就隐约品出点奇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