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猫她总是在享福(40)
只见这琴五根弦赫然断了一根,似是一把残琴。
又听陈闲清说:“此琴名叫绝念。”
说完,还眉眼含笑看着一旁的凤族神女。
神女接过话来,缓缓道:“我一出生,身边便有了这把琴,但我不擅音律,遂转赠与陈公子了。”
顾葭有些心忧道:“那宫商角徵羽岂不是奏不全了!”
傅思齐对此却不已为然。
李意安也并不惊讶。
他们常来听曲,恰巧前两日刚领教过这残琴的妙处。
焚香后,少年静坐,寒月镀身,那十根如玉雕成的手指就沾着点点银光,抚上琴弦。
琴弦映着清凉的月光,亮的有些刺眼。
这场景,叫云染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尤其是这琴上的那道弯月暗纹。
她只是不经意看了一眼,这弯月竟赖在眸子里,还不肯走了。忽地,眼前又出现了许多幻影。
她很想抓住一道仔细瞧一瞧,但无奈它们走得太过匆匆,最后还是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陈闲清拨动了第一根弦。
刹那间,云染的身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禁不住浑身一颤,四肢也不听使唤。
那陈闲清的手还在撩拨着琴弦,一弦接着一弦,一声连过一声,他的手越来越快,琴声密密麻麻地穿透耳膜,凿在她的心上。
云染的心跳快如乱鼓,气血也在翻涌,嗓子里有团烈火在焚烧,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但此刻想要往外突,却迟迟找不到出口,便在五脏六腑内折腾乱窜。她想要把那东西给吐出来,折腾了许久,却只吐出了一口气来。那东西呢,似乎也明白了云染的意图,便顺着这股气流往上飘,一直飘到了脖子这里,却又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挡住了。它进退两难,便生生的卡在了那里。
琴音明明很美妙,可她却觉得如此煎熬。
这时,曲子渐入高潮……
生不如死之际,听见耳畔似是有人在唤她,但喊的不是“云染”,而是“月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有些清冷,但又透着点温柔。
“你是不是又欺负祈风了?”那女子问。
“月儿没有。”又有个少女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以后莫要再胡闹了。”女子的语气有些严厉。
“娘,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教给我,却把这一身本事交给那个臭小子!”少女很是不满。
“那是我收的徒弟,”女子冷道,“不是臭小子。”
“那我是你女儿啊?”少女急道,“女儿比徒弟还亲吗?”
女子默了良久,缓缓道:“娘问你,你想学一身本领是为何?”
“……”少女一时竟答不上来。
“你喜欢玩乐,喜欢自由,你学了一身本领,将来,”女子顿了顿,有些艰涩道,“将来就会像娘一样,被困在这大荒山上。”
少女有些疑惑:“为什么呢?有了本事不就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
“因为他们都会怕你,”女子沉声道,“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怕你。”
“……”少女不太明白。
“大家一怕你,就没人跟你玩了,”女子声音温和了些,“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
“……”少女似是在想些什么。
“娘只希望你,”女子叹息了声,“像个常人一样的活着。”
忽地,云染又看见一位绝美的女子。
她立于苍山之巅,白衣翻飞,手持一个玉白色的宝瓶,不沾风尘的眉目里刻着一抹寂寥。
但脚下,却是鲜血淋漓。
鲜血中央,倒着一位男子。
男子穿着玄色长衫,墨发散乱,云染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那身影里透着一股落寞。
“浮月。”男子轻声道。
“……”
那女子竟是浮月上仙?
男子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浮月没有回答。
男子缓缓抬头,但未束的墨发将头发遮了半边,还是叫人看不清容颜,“我送与你的那把琴……”
“丢了。”浮月冷声道。
“……”男子愣了片刻,后倏地笑了,“丢了?”
浮月眸子一暗,恍觉自己失言了。
“那你明明还记得我,”男子一字一句道,“你记得那把琴,你自然也记得我。”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浮月敛着眉,“寂沧,你做你的魔,我成我的仙。”
“本尊偏不!”寂沧赫然起身,沾满鲜血的广袖忽地一抬,那大荒山竟有倾塌之相。
云染这才想起来,大荒山正是魔界与仙界的交界处。
寂沧也正是那魔界至尊。
“浮月,让开!”寂沧冷声道,
浮月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