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种事,搁佟辛这儿,憋不住。感性之余,她又有清晰的理性。她深知,她和霍礼鸣认识的时间不长,年龄吧,差得也有点远。如果不是有这份心思,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那就叫老牛吃嫩草。
想到这,佟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划破安静。单方面的喜欢这件事,或许这样,才是最合适的答案。
佟辛想到霍礼鸣说的那句“好好学习,没准愿望就实现得快一点”。那是正正经经的回应,也是藏匿温柔和余地的诱人。
佟辛第一次觉得,原来搞学习,是一块巨大的,香甜的蛋糕。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坐起,没睡意了,不多想了。
听他一次话吧。
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或许,愿望真会很快实现。
连日来的苦闷和迷茫瞬间被吹拂,只剩一腔热忱。佟辛又恢复了高效率的学习状态,本该惹人遐想的夜晚,她有如神助,一口气刷了五套试卷。
从深夜滑到天明,夏日晨光来得更早些。
六点不到,练太极的爷爷奶奶悠然自得,晨跑的青年朝气蓬勃。菜市场是城市最先热闹起来的地方,七点一过,推着童车遛弯儿年轻母子咿咿呀呀,早餐店的老板热情吆喝,“来喽,牛肉面不加醋。”
霍礼鸣神清气爽地出门,包子铺不嫌难排队,二十几分钟买了四屉小笼包。自己吃两笼,宁蔚和那小妞儿各一笼。
他吃得快,怕打包的凉了不好吃。霍礼鸣拭了拭嘴,起身刚要走,手机响。他看一眼,很快接起,“礼哥?”
唐其琛的第一行政秘书,柯礼。这也是一号人物,跟了唐其琛十几年,真正的左膀右臂。那头说了几句,霍礼鸣脸色霎时大变,“怎么又住院了?!”
柯礼:“唐董昨晚亲赴一桩商务谈判,这个标的两个亿的数额,又牵涉海外子公司。这几天他本就感冒,晚上应酬局上又喝了点酒,回去就胃疼复发。”
霍礼鸣皱眉,语气也有点慌,“嫂子呢?”
“夫人自然忙前忙后,但西哲和西朵肺炎还没痊愈,她两头奔波,人都瘦了一大圈儿。”柯礼说:“唐董这一病,消息还是封锁的,对外只称去国外工厂考察。”
亚汇集团,百年家族企业,在国内实属低调,但集团财富惊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掌权人的生活行迹,本就是公司绝对机密。
柯礼能打这通电话,必是抱着直截了当的态度:“唐董入院前交待过,让你回上海。”
关键时候,只信心腹。
霍礼鸣一刹分心,举着手机在耳畔。
那头疑问,“礼鸣?”
霍礼鸣掌心贴紧屏幕,沉声:“好。”
晨风短暂送凉,只等太阳出来,又热如蒸笼。霍礼鸣蹲在马路边,拎着小笼包,时不时地看向佟家。花丛锦簇里,只能瞥见一半的门。
信息发了没两分钟,佟辛就跑了出来。小小的身影还带蹦跳的,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在霍礼鸣面前站定,她笑眼微弯,“吃包子啊?我也有份儿?”
霍礼鸣点了下头,“你和佟医生每人一笼。”
佟辛接过,笑盈盈地看着他。阳光洒下来,让她轮廓像是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霍礼鸣莫名想到一个词,甜妹。
甜得他都不忍看了。
注意到她手上拎着的东西,霍礼鸣问:“拿的什么?”
“医药包。”佟辛软著声音说:“我问我哥的同事姐姐拿的。这些药都是他们医院自产,消炎止痛很有效,别的地方买不到。”
霍礼鸣喉结微滚,看着她,一字不言。
佟辛不自在,认真打量起他,“你今天怎么了?”
霍礼鸣说:“我今天回上海。”
佟辛不以为意,只眨眨眼,“又回?你不是才回过一趟吗?”
霍礼鸣“嗯”了声。
“这次去几天?”佟辛问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容也慢慢淡去。
霍礼鸣抬起头,与她对视,说:“不知道。”
“不知道。”佟辛笑了下,“那就是很久喽。”
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只徒添欲盖弥彰的难过。霍礼鸣一看她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在她脸上,只看到强颜欢笑。
盘算着委婉的沟通,到这通通翻盘了,霍礼鸣坦诚告诉:“上海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回去。”
佟辛什么都没说,低眉垂眸,白色帆布鞋轻轻磨蹭地上的碎石子。
良久,她低声问:“你还回来吗?”
霍礼鸣应得干脆:“回。”
佟辛语气顿时硬茬起来,“你骗我。昨晚说过的话,今天就翻脸。你既然要走,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给我似是而非的希望。
佟辛脑海一片空白,除了委屈,还是委屈。她红着眼睛,憋着不让眼泪滑落,倔强的,假意无谓地直视他:“你不用告诉我,我们本来就不熟,邻居而已。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