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笑起来,又望着她看了会儿,说:“你瞅着挺眼熟的。”
南溪红着脸说了演出那天的事。
秦毅这才恍然,然后,又笑着说:“你表演得很好。”
他年轻,却很有气场,看着跟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不大一样。等她走了,有个老干部跟她说,只是秦家的长子,在外交部工作,青年俊彦啊。
那一天起,南溪记住了这个年轻人。
“后来呢?”南夏听到兴起,追问陈雪萍。
陈雪萍拧了拧眉,感觉脑袋有些晕,叹了口气:“哪有什么后来?一个是干部子弟,又是青年才俊,在外交部工作,她呢?她是什么出身,什么工作啊?那个年代,那些干部家庭都不大喜欢演戏的。”
“分开了?”
陈雪萍点头:“也爱过,可是,到底还是分开。临近毕业的时候,他问南溪要不要进娱乐圈?她说要进,为了生活。当时,她已经签了经纪公司,前途一片大好。”
南夏说:“秦家不同意?”
陈雪萍说:“他们家是那种很守旧的家庭,本来就不大看得起这个圈子里的人,总觉得女演员就是不正经。你妈也是个倔脾气,你知道的。”
南夏点点头。
印象里,南溪身形高挑,喜欢扬着下巴看人,抱着肩膀靠在门上的模样,不苟言笑,冷漠、孤傲,却又美得张扬,像一朵带刺又红到了极致的火玫瑰。
她对她算不上好,甚至很不好。虽然不打她,也不骂她,却从来不会给她和弟弟好脸色。
他们的存在,也一直是秘密的。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她把他们扔在乡下,很偶尔才来看一次。
南夏对这个母亲,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
但是,此刻听陈雪萍这样说,她似乎也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了。
这一年清明,南夏和林聪一起去陵山公墓给她扫墓。路窄,车又多,开到山麓就开不上去了,一行人只能弃车步行。
细雨纷纷,打湿了脚底的青石板小路。
傅时卿为她撑着伞,另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
两个人,并肩而行。
到了墓前,南夏却停住了步子。
有人早了他们一步,原本空空如也的墓碑前,此刻摆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南夏看了看手里的黄菊花,皱了皱眉。
傅时卿说:“也许是陈姨。”
南夏摇头:“她说要中午才过来。”
这样,傅时卿也疑惑了。
南夏却像是感应到什么,转头望去。细雨中,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给身边人撑伞,中年人英朗的面孔,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映入南夏的眼帘。
可能是血脉中的联系,南夏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便衣、沉默,看着不大爱笑,甚至有些严肃。
这就是那天南夏对他的印象。
不过,她只跟他说了两句话,无非是问好。
事后想起来,南夏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从容。
大概是逝者已矣,那些过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着这细雨的洗涤一起散去吧。
无所谓纠结,也无所谓怨恨。
但是,傅时卿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别样的东西。路上,他什么都没说,可回到家里后,却捉着她的手,细细地端详她的面孔。
到了家里,壁炉里升起火。
南夏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
“吃草莓吗?”他给她端来一盆水果,草莓洗干净了,香蕉剥了皮、切了块,橘子也细心剥开,上面的条条茎茎都去了。
南夏看一眼,心里温暖,不过,她没什么胃口。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话音未落,嘴里就被塞了半颗草莓:“很甜的。”
南夏咬一口,果然,汁液横流,慢慢的,渗入嘴里,刺激着味蕾。甜中,还带着那么点儿酸。
傅时卿说:“过日子就像这草莓一样,甜里,难免带着那么点儿酸。”
南夏看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傅时卿笑了笑,说:“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南夏想了想,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傅时卿说:“所以,如果你想要……”
南夏现在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皱起眉:“我不想!”
傅时卿也不生气,把她的手叠在掌心,说:“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之前的林聪?”
南夏怔住。
傅时卿说:“没让你认他。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生养之恩还是在的,没有必要见了面跟仇人似的,和和气气的,多好?过段时间,你不是还要去北京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