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88)
早先便得消息, 说南阜潘王待江远侯府家的小女儿如同亲女儿一般好,他却一直没想到要自这逍遥王爷身上寻些线索。
此番潘王正巧在南阜, 他趁此时候追查深探,想必应当有所收获。
程淮启眸色变了变,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总觉得即将发生之事,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自上回他与程淮泽一战之后,程淮泽元气大伤,他本不必如此迅速便动手、对他赶尽杀绝,但他与嘉和之事如今已非秘密,程淮泽必然盯她盯得极紧。
此番潘王来北邺一事,想来程淮泽也得到消息了,不知他是否会细查。
但以他那般心机,定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只看他与自己,谁更先查清。
程淮启掀袍坐在窗边,神色凝重地望向窗外,脑中不停急转,严密部署起来。
果不其然,还未过七日,程淮启这处便收到一条极为紧要的消息。
——大邺十年十月,潘王亲携南阜之特产丝绸与茶叶,前来北邺进贡。
程淮启捏着纸条的骨节极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一对剑眉皱得死紧。
潘王毕生所好,唯游山玩水尔尔,此人闲散王爷一个,与江远侯府可谓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却无端的十分宠爱江远侯府唯一的小女儿。
这小女儿之长相与江远侯一家皆不甚相似,眉眼反倒与潘王有三分像。
而以大邺年历记来,陆容予之生辰,恰是大邺十一年八月。
时间相隔,正好九月怀胎,加一月余赶赴南阜之时日。
程淮启闭了闭眼,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凑到烛火边。
火舌热情地舔上纸张的一角,没一会儿,便将其烧成一摊轻飘飘的灰烬。
程淮启如墨般的瞳孔中映出跃动的火光,心却狠狠沉了下来。
“接着查。”
——
元宵节一过,这个长长的“年”才算是过去了。
陆容予本还想再出宫去看看潘王与哥哥几回,但还未将想法付诸实践,程淮启便先一步来,要她在得到他令之前,万万不要再出宫去。
约莫小半个月后,以往一向跟在她身边的玄六,也被换作了玄字精卫中武力最为高强的玄一。
如今规制,便成了玄一与玄五二人,带十二名暗卫,日夜守在她身边。
程淮启近来极忙,整整一个月时日,她与他竟只见了一面。
且那唯一的一面,还是上回他匆匆告知自己莫要出宫。
相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不肖想也可知,这一年,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今日好容易逢学宮休沐,陆容予却并不太开心,方才拒绝了三公主一起去品茶的邀约,独自坐在碧芙园内发起呆来。
春日将近,白天一日比一日长,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地面上铺盖的积雪早就融尽,碧芙园中一些不畏寒的花花草草也已开始抽芽,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
碧芙亭下那片小塘早就解了冻,风一吹过,水面上细碎的浮冰碰撞,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
陆容予望着塘面上的涟漪出神了好一会儿,轻声唤道:“玄一。”
玄一听见她叫自己,立刻从不知哪处蹦了下来,躬身行了一礼,笑眯眯地道:“小郡主殿下!不知喊属下来,有何吩咐?”
“玄一,”陆容予抬起头,又认认真真地喊了他一声,神情颇有些沮丧,“你可知,七殿下他……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玄一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保护小郡主的职能里,还要加上“陪小祖宗唠嗑儿”这一条。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属下不知啊。”
他早早便被派来了小郡主身边,日夜不离地守着,怎会知晓殿下近来在忙什么?
陆容予神色愈发暗了下去,并不看他,只盯着石桌上的那一茶盏,缓缓道:“我总觉得,自元宵那日之后,殿下一直有意避着我。”
“是否……是否,他先前所说之海誓山盟,皆不作数了?”
说到后面,语气都染上了浓浓的哭腔。
玄一见她面上眼眶红红,眸中泪光点点的模样,登时慌了,忙在自己身上一通翻找,半晌,才掏出一方皱巴巴的粉红帕子,递到她跟前。
“小殿下,不是我说啊,您这也太过多虑了吧?”
“殿下对您,不可谓不是大爱无疆、含辛茹苦、舐犊情深啊!”
“您想啊,华寿宫那日,殿下见您才将将入冬就已穿上薄氅,便知你怕冷,立刻就叫人给您送了当时顶顶珍贵的香炭来;见您被太后罚,他便即刻想法子,去搬皇上来救您;见您受伤,又巴巴地将自己平日里珍藏的最名贵之膏药、与自己府上最好材质之缠膝,皆想方设法交到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