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娇宠(51)
“哦?本殿在郡主心中,便是如此不值得托付之人?”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低沉而带着玩味的声音。
接着,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夹带着一丝屋外清雪的气味,风尘仆仆的模样。
那人转头,直直盯着她,面上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明明线条冷硬至极,此时却含着点点笑意,无端让人觉出几分柔和来。
陆容予见他忽然出现,顿时一惊,手忙脚乱之中,差点将桌案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她扶住那个杯子,又慌慌张张地从凳子上爬下来,福下身行礼:“臣女见过七殿下。”
程淮启眼神示意下人都退下,又几步走至她面前,低低道:“此时并无旁人,你不必多礼。”
此时他距她不过咫尺,近到呼吸相闻。
陆容予从未与另一个男子靠过如此之近,连爹爹与哥哥都无。
她低头,所见是他还沾着雪沫的描银边祥云纹锦靴;抬眸,所见便是他轮廓刚毅的下颌。
面前少年特有的清冽香气隐隐袭来,头顶又是他深沉的嗓音与扑在自己发间的温热鼻息。
两人都未动,画面恍然如静止了一般。
陆容予不禁面上泛红、背脊发热,只觉得这原本刚刚好的香炭,似乎突然间烧地过旺了些。
她双手紧紧交握着,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此时蹲在原地,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如此半蹲了许久,她感受到发顶上的鼻息颤了颤。
似乎是他在轻笑。
陆容予闻声,又羞又恼,正欲起身向后退一步,好离他远些,却被他抢先一步,带着薄茧的大掌托着自己的小臂,扶着她站起了身。
他的手十分有力,又十指修长,拇指与中指指尖一碰,几乎就将她的小臂完整扣于掌心中。
他扶她稳稳站住,手上却并不放松,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唇角噙着笑意,直勾勾地看着她。
小姑娘的面颊上本就沁出了一抹薄红,此时见他如此风流放肆,便忍不住又更羞了起来,脸上的红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叠越深,末了,竟连耳根子都红了个透。
嫣然的模样,像极了那窗外晚霞将天空一点点占有吞噬的盛景,着实令人移不开眼、美不胜收。
她被他掣着,不自然地动了动,缩了缩手想要抽开,程淮启却看得正动情,手上稳着力道,并不肯让她逃开半分。
两人这般僵持了许多时,陆容予这才终于受不住这旖旎的氛围,恼羞成怒,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愤愤地皱起一对秀眉,骂道:“殿下好生没有脸皮!”
这话骂得重了些,就算普通男子听了,都须得生上好一通气,更不要说面前这位贵不可言的七殿下。
想来,从小便成了人人称道的天之骄子的他,这辈子应当连皇帝的骂都不曾挨过,更不要说被她这般身份的人骂。
还骂得如此难听。
话刚一出口,陆容予自己也是一愣,继而便立刻意识到不对。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旦脱口,便覆水难收了。
又忆及初次见他时,他身上那般阎王气场,陆容予心中的羞赧顿时全数跑光,惊慌与恐惧顷刻间便从四面八方拥袭而来,那沉重的浊气压得她双腿发软,忙不迭跪了下来。
只是程淮启还握着她的手臂,没等她跪下,便手中使力,将人拉了起来,还顺势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
此时,他只消将另一只手伸开,便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陆容予一颗心如悬在一根细线上的巨石,左右晃动、来回摇摆着,不知哪一刻便会绳崩石落、粉身碎骨,一双盈盈鹿眸看着他,内里写满惊惶与无助。
程淮启见她这幅惶恐惜命的小模样,又好笑又无奈,挑眉道:“你方才既敢骂我,此时怎得又晓得害怕了?”
陆容予听他如此言语,便更坚定了他这是要与自己算账,抿着唇、闭着眼,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颤颤道:“臣女一时激动,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小姑娘的嗓音本就娇软甜糯,此时又因颤抖而多出了几分嗲的意味,求饶的话语听着便是像撒娇一般,让人再硬的一颗心,都不自觉地软软化作一滩春水。
他本就无心怪罪,此时更是爱极了她这幅软糯可欺的小模样,哪里还舍得再说半句重话,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食指曲起,勾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将那颗小脑袋扭向自己这处。
陆容予浑身都轻轻打着颤,感受到他粗糙的手指与自己相触,呼吸更乱了几分,分不清是紧张多一些,还是惊慌多一些。
她正提心吊胆着,便听他刻意放轻了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些诱哄的意味:“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