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阳很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但现在的张小萝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你是想说三年前你想离婚，但现在不想了？让我签离婚协议不是你自愿的？”张小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对季冬阳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可我那天打电话给你，你却一直不接，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你当时大可以接电话告诉我实情。”那天晚上透心的绝望和深切的无助，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不，那天我本该回家的，但是在路上遇到了一起小车祸。手机丢了，又住了好几天院，所以才没接电话。”

季冬阳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那个地方受伤了。

本想着张小萝会像以前一样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但等了半天，张小萝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主动撩起自己的裤管：“你看，这里，还有伤疤呢！”

以前他就算偶尔哪里蹭破一点皮，张小萝便会紧张得要命，但这一次，张小萝无动于衷，仿佛受伤的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季冬阳进一步解释道：“我补办了手机卡，之前的电话记录都没有了。等我回到家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又打了很多个电话找你，但是……”

张小萝想了想，她离开季家别墅以后，很快就换上姚明给她的新号，把原来的号给扔掉了，难怪季冬阳一直联系不上她。

季冬阳：“你看，这一切都是误会，现在误会都解除了。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而已，还没有去民政局办手续，不能算正式的离婚。我回去把离婚协议书撕了，我们就能回到以前了。”

“呵呵，误会是解除了，但你以为这样就能回到过去了吗？”张小萝的嘴角再次浮起一丝冷笑。“再也不能了。这些误会，都只是离婚的导丨火丨索罢了。你根本就从来没有了解过我，我们的婚姻，也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合约罢了。”

“好了别闹了，我了解你，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让财务以后每个月给你发两倍的生活费，哦不，十倍！”

张小萝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哀伤地看着他上下翻飞的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季冬阳见她沉默着，以为她是默认同意了。果然还是他温顺听话的合约小娇妻，随便哄一哄就好了。

他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反正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还没有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不算正式离婚。只要你今天跟我回去，我就把离婚协议撕了，以后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去就好了。”

“季冬阳。我们离婚吧！”张小萝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明天八点民政局一上班，我们就办手续。”

这回轮到季冬阳愣住了。

此时的张小萝离他这样近，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碰到，但又仿佛中间已经隔着一重山了。

在他的心里，曾经一直把张小萝当做自己圈养的一只金丝雀，不管他多久没有回来，张小萝永远会留在那里等他。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的金丝雀飞出了笼子，再也不回来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张小萝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公司的。

他斜靠在办公室里的宽大办公椅上，心情前所未有地阴郁。

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他经历过无数或千钧一发或一败涂地的大场面，但内心始终毫无波动。

但这次，只是一个女人的话，却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这是为什么呢？是强烈的自尊心，严重的占有欲，抑或，是别的原因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候，张小萝也静静地瘫在沙发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这本相册应该已经很旧了，相册封面早已泛黄，四个角都已经磨出了粗糙的毛边。

张小萝一边翻，一边在心底细细咀嚼着季冬阳今天来的时候，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也许季冬阳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张小萝爱他的程度，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张小萝爱他的时光，远比他以为的三年，还要长。

在漫长的单方面爱着他的时光里，张小萝对他的爱，就像某种毒素一样，逐渐深入肌理、深入到五脏六腑和骨髓之中。

可是这些天，张小萝已经拼命将这些爱，从她身体深处一点一点剔除。纵使疼痛难忍，她也断断不想再回头了。

那在这三年里，季冬阳有爱过自己吗？毕竟他今天居然特地来向她解释那些细微末节的事情。

“好了别闹了，我了解你，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让财务以后每个月给你发两倍的生活费，哦不，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