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光(99)
顾怜人紧抿着嘴,不去辩驳。哪怕只是欺骗的话,她都说不出口。
就是这么固执,认准了的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和姐姐姐夫这般生疏,也不会失去爱你的外婆,更不会有三年前那桩荒唐的算计……丫丫……”
“别说了!”顾怜人脸色煞白,大吼出声。
她剧烈地摇头,泪水翻涌,“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小姨,过去是改变不了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如果你觉得有愧于我,那就好好弥补好吗?”
辛小姨望着天,笑了。顾怜人的记忆中,小姨从没有这般笑过。那是一种解脱的笑,有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倒在了上山的阶梯上。顾怜人忙联系医生,慌乱地将人抬回病房。
直到确定只是低血糖晕倒,才松了口气。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倒是比醒着时安静多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了病房的门。冯念远全程陪着,生怕这姑娘出什么差池。
顾怜人就近坐在了病房外的椅子上,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你不生我气了?”
冯念远愣了愣,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发现,这姑娘真在和他说话,不禁有些无语。
他挨着顾怜人而坐,摸了摸姑娘的脑袋,叹息一声,“这个要看你的表现。”
“真生气了?”顾怜人蔫蔫地说着,眼神中尽是失落。
“逗你呐!”他将姑娘搂在怀里,无奈摇头。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且不说如今辛小姨这般模样,他对自己的姑娘,那定是相信的。舒文这样的小角色,根本配不上他的姑娘。
姑娘是无辜的,他怎么会生她的气?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难道你忘了自己有个无所不能的冯警官吗?”他摸了摸姑娘的脑袋,继续自夸。
“无所不能吗?”顾怜人躲过作乱的手掌,抬头看着他。
“当然!”冯警官毫不犹豫地回答。
顾怜人嘴角微扬,虽然不知道这话几分真假,但她听着还是欢喜的。
理智的人,总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顾怜人不可能辞职,也不能总是请假。小姨眼下的情况,又必须让人陪着。
请保姆她不放心,两相权衡之下,她决定将小缘叫来,专程照顾小姨。
得知事情原委后,小缘立马同意前来。
再次醒来,辛小姨安静了不少,只是谁与她说话都不搭理,整天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怜人想要找她一个更适合辽养的环境,直接将二人接回了颐芳城。而她则和冯念远一道,搬去锦苑住着,每天都会去看她一次。
除了变得忙了些,并没有其他的变化。自上次冯念远说帮她解决舒文一事后,她再也没有被骚扰过。
只是这一天,她见到了一个特殊的人。
正在实验室忙碌的她,被告知诺源公司的余小姐找。
余小恬在所里并不陌生。她只是感到有些意外,便交接了一下手里的实验,叫一个实习生帮看着。
顾怜人一边脱下实验服,一边往会客厅走。透过虚掩的房门,能够看到里间坐着的人,她的脸色似乎不很好,但却少了素日的那些锋利。
她挑了挑眉,推开门走进去。
“喝茶吗?”顾怜人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问她死否要喝茶。
余小恬看到她,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白开就好。”
顾怜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今日的余小恬格外不一样。
她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态度还算不错。“你找我有事?”
余小恬知道,从她三年前应下辛小姨的条件时,两人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只是亲耳听到相反的真相,又显得那么荒唐可笑,真正成为笑话了的,又岂止是某一个人?
她认真打量着顾怜人,像极了几年前的彼此,即便心里清楚地知道,那是回不去了的。
“三年前,我因为爱和你翻脸,你可有怪过我?”
出口就是质问,若非场合不对,顾怜人都要笑出声。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眼前人,点头道:“坦白说,有。你该知道,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你。”
是啊……余小恬笑了。这才是顾怜人,外人的耻笑干她何事?路人的指指点点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在乎的,不过是几个人。
只是,如今都不重要了,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余小恬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着,“我打算离开C市了。”
顾怜人挑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的笑中带着意思解脱和不舍,却唯独没有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