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蠢到我了(69)
季念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心情好了一些。
透过电流苏纯淳似乎能感受到沉稳的气息,她犹豫再三,抹了两把泪,还是把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我想问你个问题,但是绝对我是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啊,你可千万不要和我生气,也不要再和我冷战了。”
大脑暂时还转不过来,季念也猜不透苏纯淳要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时,泪水已经渐渐止住了,只是哭腔还是很重,苏纯淳细声细语地吞吐道:“你……被砸了一下脑袋,有没有可能变成弱智啊。如果你变成弱智的话,你可能就不能做我的同桌了。”
“……”
苏纯淳的路数,季念现在差不多摸清了,听到她这么说,也并不觉得生气。
季念微微压下眉眼:“嫌弃?”
“嗯……我不嫌弃……”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哭过的声音略带干哑:“只是那时候我就得反过来教你物理题了,但我脾气不好,肯定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我怕你招架不住。”
“……”
季念的长睫微动了两下,用气声喊她:“苏春虫。”
肉粉色的耳朵紧紧贴着听筒,生怕错过他的一点声音,听到他喊自己,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应声。
半晌后,季念借着嘶哑又干痒地嗓子:“我招架的住。”
突然间,苏纯淳竟然不知道如何做作答了。
愧疚感充斥在胸腔之内,闷闷地不太好受,苏纯淳揉着发红的眼角,叹口气:“算了,我还是不骂你好了,要不然会被人说欺负弱智的,我是个善良的人,不做这种坏事。”
“……”
她接着说,眼眶又不由地红了,声音软软的:“如果你回来的话,我到时候肯定让着你,你骂我一句,我不会还嘴;你骂我两句,我也不会还嘴;但要是你骂了我三句,我……我可能就会偷偷喂你吃猪食。”
“……”
“但也只是可能。”
季念听着她的话,一直没出声。
不经意间,苏纯淳脑海里闪过几天前在他草稿本上看到的一句话:第二名很好,可我不好。
少年俊秀的字迹,带着了几分潦草,几分不羁,一笔一划都流露出他的不甘与无力,也许他真的学累了。
有些气短,她深吸了口气,像是窃窃私语那样,可语气却又像个大人:“季念,我这个人很怕孤独,没有人做同桌我会很不习惯的。”
“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太久?”
女孩的语调像是喝了苏打水,有咕噜咕噜地小泡冒出来,像在人心上画着圈。
季念难以开口,他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莹白的灯光看,刹那间迷离了眼,冗长的一段沉默过后,才回过神来,语调很轻地问了句:“那如果我不回来了呢?”
苏纯淳好像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体会到他的苦痛。
也许季念一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也许他心底的拼图也残缺了一块,也许他也贪恋着某些温馨而融洽的时刻,也许……他活得根本不开心。
顿了一瞬,苏纯淳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答案:“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去找你好了。”
话音刚落,像是掐着点的,电话就挂断了。
“嘟嘟嘟”的电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不知道季念是故意挂了,还是手机没电了,又或者是不小心按到了按键。
她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上边还残留着脸侧的余温。他沙哑的声音仿若徘徊在耳侧,苏纯淳感觉像是喝了一味食不甘味的药,嘴里又苦又涩。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察觉到季念冷淡漠然里潜藏的那些苦楚。
也许是他从来不会因为物理考了最高分而高兴,也许是他每天放学回家时的情绪都比来上学时要低落,也许是考不到第一名,总杵在第二名的尴尬位置,也许是从没有人关心过他到底愿不愿意学,只是将满腔的期望全塞给他,也许是……
好多个难以言说的瞬间拼凑起来,就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紧紧地禁锢住,毫无挣扎的余地。
她见过他午憩时,微微战栗的身体,像是在梦到了什么可怕的;见过他醒来时,额头挂着一片潮湿的汗,紧张得不能自已;也见过他有时情绪很差,胡乱将卷子揉进抽屉里,过了一会又无奈重新铺展开的模样。
从前的她一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可她不愿去相信,不愿意去承认,潜意识里毒舌高冷的季念应该是一个被各种光环围绕的少年,
只是从上一次电话开始,她的本心似乎就已经在生生招供了,那个也许光芒万丈的季念好像藏匿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