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份艰难,再怎么,也艰难不到我这个驸马头上,毕竟,乐平是先皇唯一的女儿,她又那样美好……”
简明锐垂着眼,眼泪滴下来。
“这十几二十年,我活着,凭的最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自责,那份心疼,我甚至觉得,乐平还活着,这些年,我一直在悄悄的找她。
我常常做梦梦到她,梦到我找到了她,我总以为,死之前,我是能再见她一面的。
直到……”
“你真信了那妮子的鬼话?她根本就没见过乐平!”祁伊拧着眉,打断了简明锐的话。
简明锐垂着眼没答话。
“那妮子举止粗鄙,这话你说过,王先生也说过。
她是被陶忠养大的,陶忠这个人,真像你说的那样,当初做过乐平的教导先生,极讲究极忠心的人,他但凡用一点心,能让她粗鄙成那样?
乐平对那位姑娘,必定全是恨,真要有母亲之爱,哪怕一星半点,陶忠怎么可能会像养猪那样养大乐平的女儿?
乐平恨她,陶忠厌恶她,你居然相信她的话?”
祁伊气儿不打一处来。
“就连她是不是先帝遗脉,都还不一定呢!你真是……”
祁伊看着晦暗颓唐的简明锐,简直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简明锐沉默良久,看了眼祁伊,声音虽低却很坚持,“算了,子宁托付过我,他只托付了这一件事,一个人。”
“唉!”祁伊一声长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
离金县不远的帅帐里,谢泽脸色阴沉,形容憔悴,人看起来仿佛瘦了一整圈儿。
安孝智掀帘进来,谢泽站了起来。
安孝智看着呼的站了起来的谢泽,顿住步,脸上浮起层尴尬和难堪之意,看着谢泽,有几分含糊道:“还是没什么信儿。不过!”
安孝智这一声不过,突兀而高亢。
“没有信儿就是好信儿。王妃她们……”
谢泽抬手止住安孝智宽慰的话,“王妃的行踪,放几个人看着就行,其余人都撤回来,大战在即……”
谢泽喉咙哽住,片刻,才接着道:“还有你,要聚力在战事上,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好了!”
谢泽的声音高昂的有几分尖锐,“这些你先看看。石南呢,召诸将议事!”
“是!”安孝智看着谢泽,一个是字里,透着丝丝隐隐的哽硬。
他对谢泽这会儿的心情感同身受,他和他一样,他担心王妃,他担心小五。
帐蓬外,石南和西青一左一右垂手站着,时不时瞟一眼辕门方向。
辕门外,桑枝脚步极快,一头冲进来,远远瞄见石南,直奔帅帐过去。
“怎么样?”石南下意识的瞄了眼帅帐帘子,迎上两步,不等桑枝说话,先低低问道。
西青也紧跟迎上去。
“找到了!”桑枝气息有些紧乱,“已经往栎城去了。
小圆跟郑老太爷说,是我亲表弟,两代单传,还有一个是你没出三服的堂弟,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极其亲厚,求他无论如何让人走一趟栎城,看看能不能找到,或是打听到点儿什么信儿。
说是咱俩一起让他去托郑老太爷的,还说不管能不能打听到,咱们都会记他这份大恩,日后必定报答。
小圆说,郑老太爷立刻就答应了,挑了十来个人,让郑家大爷亲自带着,往栎城去了。
郑家在栎城的产业,一向在郑家大爷手里打理,说是郑家大爷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栎城,对栎城地面极熟。”
桑枝紧挨着石南,和他低低耳语道。
小圆是桑枝的小厮,外家离金县城不远,和老家金县的大行商郑家有点拐了很远的拐弯儿远亲。
“嗯,真要能打听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信儿,这份大恩,咱们报得起。就怕……”
后面的话,石南没说下去,只沉沉叹了口气。
西青跟着点头,要是能打听出什么信儿,不光他们,就是王爷,也得谢郑家出的这份力。
“王妃福大命大,这是太子爷的话。”桑枝拢着双手,寒瑟般缩了缩。
他只敢想王妃福大命大,不敢想别的,一丝儿也不敢想。
“王妃当然福大命大!”石南加重语调,有几分不满的瞪了桑枝一眼。
桑枝这一句话里透出的言外之意,他不愿想,也不敢想,可偏偏听到看到的,都能让他生出不祥之想。
这会儿,他从桑枝的话里,听到的想到的,简直就是一连串儿的不吉不祥,这让他的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郑家那边什么时候能有回音?”西青的忧虑比石南好那么一点点,在石南肩上拍了拍,看着桑枝问道。
“说是快的话,后天就能从栎城回来,慢的话,也就是大后天。”桑枝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