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
李苒用力握了握谢泽的手,带着丝笑意。
“你放心,我不是个好欺负的。”
谢泽看着李苒,片刻,嗯了一声。
她确实不是个好欺负的。
祠堂里的人很少。
谢老太爷一身端庄祭服,站在祭桌左边,沈老夫人同样一身祭服,站在祭桌右边,不错眼的看着谢泽和李苒。
谢尚书和几个谢家子弟,离得很远,垂手而立,另一边,邵夫人同样离得很远,一个人站在另一边。
谢夫人等在祠堂外。
祭桌前,已经放好了两个厚厚的锦垫。
谢泽牵着李苒,走到锦垫前,松开李苒的手,两个人跪下,行三磕九拜的大礼。
谢泽和李苒站起来,谢老太爷往旁边退了几步,伸手拿了根香,点燃,递给谢泽,谢泽接过,高举过头,再插到祭桌中间那只大红铜香炉里。
谢老太爷再拿起一根香,点燃,递给谢泽,谢泽往前,将香插到正中间那幅画像前的小香炉里。
谢老太爷一根根递上点燃的香,谢泽一根根插到每一幅画像前的小香炉里。
长长一排画像前的小香炉,都插上了冉冉飘动的清香。
谢老太爷退后几步,垂手而立,谢泽也退后几步,对着长长的祖先画像队列长揖到底,再垂手退出。
李苒跟在谢泽身后,出了祠堂,暗暗松了口气。
祠堂里那一长排年代古远的画像,让她十分压抑。
“阿泽,有几件事,得跟你说一说。”
谢老太爷看着谢泽,缓声道。
谢泽嗯了一声,看了眼李苒,示意她等一会儿,和谢老太爷往旁边过去。
李苒站在廊下,远看着谢泽,等他说好话过来。
沈老夫人看着丝毫不理会她的目光,往李苒走过去的邵夫人,也跟了过去。
“你和阿泽这样恩爱,我和阿泽父亲都很高兴。”
邵夫人走到李苒身边,顺着李苒的目光看着谢泽,微笑道。
李苒转头看向邵夫人,片刻,转头回去,没说话。
正要开口的沈老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李苒,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来,她现在就能应付下来很多事,并不需要她开口。
她比她想象的更好。
邵夫人神情不变,接着笑道:“阿泽父亲天天祈愿,祈福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我和他说,你和阿泽恩爱到老,这是必定的,如今这天下,一天比一天安定,眼看着就要天下太平,只要天下太平了,一生恩爱的夫妻也就越来越多了。
说到底,一生恩爱这四个字,不过是岁月静好,不必经历生离死别罢了。”
李苒再次看了眼邵夫人,还是没说话。
“阿泽不是阿岭,苒姐儿也不是你,人和人不同,日子和日子自然也不同。”
沈老夫人蹙眉沉声道。
“可不是,这会儿眼看着就是天下太平。盛世之下,日子自然不同。”
邵夫人微抬下巴看着沈老夫人,带着笑,立刻接话道。
李苒仿佛没听到一般,只看着谢泽,仿佛邵夫人和沈老夫人的话,都和她无关。
也确实和她无关。
“阿泽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重情之人。”邵夫人再次转向李苒,饶的兴致的看着她看着谢泽。
李苒侧过头,看着邵夫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我和你,肯定不一样。”
“是吗?”邵夫人笑意隐隐,“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是个没本事的。”
“嗯。”李苒不再看邵夫人,可这一声嗯,却清楚明白,肯定无比。
沈老夫人听着这极其肯定的一声嗯,微笑起来。
她们说她不懂礼数人情,全无顾忌。
世间诸多事诸多人,不可明说,可确实,用不着顾忌。
谢老太爷和谢泽说了足有两刻多钟,谢泽才转身出来,经过李苒,抬手按在她肩上,揽着她一起往外走。
两人在二门里上了车,车子走出一段,谢泽掀起帘子,看着已经远在一射之外的谢家庄子,仿佛松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她和你说了什么?你没什么事吧?”
谢泽仔细看着李苒。
刚才邵夫人和她说话,他看到了。
“没说什么,说我和她不一样,我确实和她不一样。”
李苒简洁明了的截取了最重要的部分。
谢泽眉梢微扬,片刻,笑起来,“就这么直截了当说的?”
“嗯。”李苒瞄着谢泽。
他知道她一向直截了当。
“她最讲究姿态。”
谢泽的话顿住,眼睛微眯,片刻,慢慢舒开。
“我一直记得这个词,姿态。
她一直教导我和阿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讲究姿态,无论如何不能粗鲁,不能失了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