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喝些醒酒汤吧?”王舲看着霍文灿,试探问道。
“不用。”霍文灿皱起了眉,“真烦。”
王舲眉梢挑起,霍文灿迎着王舲有了几分不满的目光,一碰而闪,后背却赶紧挺直起来,声调往上,透着强硬道:“你该知道,我没看上你!我这是退而求其次!”
王舲低低哈了一声,斜睨着霍文灿,慢吞吞道:“长安侯府那位老夫人,曾经在皇上面前,替我向谢将军提过亲,这事你知道吗?”
“嗯?”
霍文灿一脸愕然,这事他真不知道。
“谢将军能看上你?”
“瞧你这话说的,谢将军要是能看上我,我还能嫁给你?
不就是没看上嘛。
谢将军没看上我,四娘子没看上你。”
王舲手指点向霍文灿,又指了指自己,“咱俩都是人家不要的。”
霍文灿呆了一瞬,瞪着王舲,“唉你……”
话没说完,噗的笑起来,一声长叹,几步过去,侧身坐到王舲身边,“你说得对,这也算缘分是吧?”
“可不是!”王舲一边说一边笑。
“我跟谢将军比,差得挺远,你跟四娘子差的不多。”
霍文灿回转了一句。
“嗯,我不嫌弃你。”王舲点着头。
“你真不嫌弃我?你从小一直对我这样。”
霍文灿用力往下扯着嘴角,扯出一脸的鄙夷。
“我背错几句书,你这样,我破题破歪了,你也这样,你一直都是斜着眼看我。”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
要是因为念书不好就瞧不起人,那这天下,哪还有我能瞧得起的?”
“嗯?”霍文灿呆怔片刻,猛的哈了一声,“你可真够自大的!”
“那是!我这学问,就跟你那风仪一样……”
“你敢笑话我!”
王舲的话被霍文灿一声怪叫打断,霍文灿扑上去,按着王舲,对着近在咫尺的王舲的笑脸,唉了一声,“虽然……那啥,我肯定对你好,能多好就多好。”
“嗯,我也是。”
也不知道是因为霍文灿这句话,还是他离她太近了,王舲一张脸绯红起来。
……
九月的京城还是一片秋意盎然,走了一个月,就是寒天冻地了,路也一天比一天难行。
刚进了十月,赶了将近一个月路,哭了小半个月的李清柔病倒了。
孙大庆连夜赶路,进了座大城,请了几个城中名医,都说没有大碍,不过是心神衰弱,又受了风寒。
休息了七八天,等李清柔彻底好了,这行程就有些紧了。
孙大庆到霍帅军中,是要限期报到的。
孙大庆照客栈老板的建议,在当地买了辆双层车厢带夹棉的大车,又添了辆车专门装上好的明炭,再次启程时,这行程就十分紧张了。
李清柔病了这一场,瘦了一整圈,再启程时,不哭也不闹了,除了不说话,别的都让孙大庆觉得好得不能再好。
紧赶慢赶,总算在限定日期前一天,离霍帅驻守的归原城只有一百多里地了。
“阿柔,还有一百来里地,咱们今天就能到了,进了城,咱们先去大哥家,到家就好了。”
风雪交加中,孙大庆敲了敲车厢板,虽然李清柔从不理会他,可他还是觉得很兴奋。
这一路上,实在太辛苦了,到了姐姐家,至少能暖暖和和的,好好吃一顿,安心睡一觉了。
“大爷,您瞧前头,象是喊咱们?”
走在最前的护卫冲孙大庆挥着手,大声叫道。
风雨中,隐隐听到有人高喊:“是忠勇伯府孙家大爷吗?”
“是!”
孙大庆先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再冲到车子前,用力拍着车厢。
“阿柔,大哥打发人来接咱们了!咱们快到了!”
迎面而来的人马顺着风雪,过来的很快,冲在最前的一匹马,迎着用力挥手大叫的孙大庆,高喊了一声:“大庆?”
“姐!”
孙大庆听出声音,片刻惊愕后,再一声姐里,透着浓浓的哭腔。
“阿柔没事吧?听说病了?”
李家大奶奶,孙大庆长姐孙秀娘马术精良,经过孙大庆,拍了他一下,马速不减,直冲到大车旁。
车门从里面推开,李清柔探头出来,看着骑在马上,穿着厚实长大的皮袄,裹的分不出男女的孙秀娘。
“大嫂。”
“开条缝就行,外头冷,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把门关上吧,还有一百来里路,咱们到家再说话,把门关上。”
孙秀娘没下马,把手从皮手统里拽出来,伸手摸了摸李清柔,替她拉上车门,一迭连声吩咐道。
车队比刚才快了不少,午时刚过,就看到了风雪中的归原城。
一队十来个人从城门里冲出来,迎上孙秀娘和孙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