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位进球(65)
“他给你打电话?”
“不然呢?让我接你去打疫苗啊,第二针。”
“他呢?”
晓月若有所思打量她一番,“你们吵架了?”
蔚莱太了解自己这位鸡贼的朋友,自知瞒不住,老实交代,“我跟他提了离婚。”
“啊?”晓月大惊,“好端端的,抽什么邪风?”
蔚莱穿上大衣,“当初怎么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啊。”晓月搀扶她出门,按下电梯,“蔚莱,我就问你一句,你心里有没有周礼?”
“我怎么想不重要。”蔚莱看着楼层数字跳跃变化,“周礼不爱我。也不能爱我。”
晓月见朋友眼圈红着,不忍再去戳她情绪,只得揽揽对方肩膀,“你这什么命啊。他今天值班,别担心了。”
电梯门开启,两人各怀心事走进去。
一直到年初六,周礼都没有回来。中间小弟打来一通电话,问方不方便见一面,支支吾吾的语气似有话说。蔚莱猜测是提离婚的消息经由周礼传达至他大姐处又辗转被他知道,她只觉可笑,前脚自己刚放手,后脚人家就广而告之开始预备新生活。她客气地告诉对方不用来了,也无再见面的必要。她自作主张挂断电话,心灰意冷。
提离婚算是一种冲动,当时当下情绪被顶到根本无法落地,她甚至没有要求周礼给出解释。冲动散去,她有过一丝暗搓搓无法与外人道的期待——或许他会挽留呢?
没有,周礼完全没有。
希望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无影无踪。
假期最后一天上午,她正犹豫要不要问一声明日上班安排,杨林的电话先行而至,告知周礼这几天都在自己家住的,昨晚被家里叫回去,听口气很急。
“你先问问情况吧,昨天晚上十一点多被他爸叫走的,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也没接。”杨林悉数告知。
“好。”
“哎蔚莱,”杨林停顿一刻开口,“周礼的事……算了,你先问吧。”
放下电话,右眼皮莫名其妙开始乱跳,止都止不住。蔚莱先给周礼打电话,三遍皆是无人接通,打给周爸手机关机。强烈的不祥预感袭来,她抓起外套冲出家门。
周家楼下停着一辆蓄势待发的救护车,楼门口七七八八围了一圈人。蔚莱刚跑两步,“让一让,都让一让”的叫嚷声自人群里传出,两名医生打头,周礼和周爸在侧,几人推着担架车急匆匆冲过来。
“周礼,周礼,爸!”蔚莱大喊着跑过去,完全顾不上尾椎骨隐隐作痛。担架上的周妈挂着氧气面罩,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医生催促,“家属上来一个,别的自己走。”
“爸,你上。”周礼不由分说将周爸推上车,抓起蔚莱左顾右看。
“这边。”蔚莱知他意思,反手握住他的手,朝刚刚乘坐被堵在一侧的出租车快步跑去。周礼下令,“师傅,跟上前面救护车,快。”
车开起来,将人群和议论声挡在窗外。蔚莱心急火燎问道,“怎么回事?”
“妈……突然休克了。”他面色惨白,手心冰凉湿潮一片,显然被吓得不轻。
昨天刚和周妈通过电话,还在商量正月十五去奶奶处吃团圆饭,人好好的怎么突然上了救护车?蔚莱立即追问,“什么原因?总得有个原因啊!”
周礼双手捂脸,为找回清醒般上下搓搓,这才告诉她,“爸生意出问题,公司员工一大早找来家里,闹得很凶,妈受了点刺激。”
“怎么突然……”
“回头再说吧。”周礼凑近司机,“师傅,再快点。”
人先送急诊,很快赵医生携几人赶到,检查过后直接推进手术室。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周爸开机后手机震动不停,他开始还看,后来再次关机。中途周礼出去接一通电话,回来后脸色更加难看。蔚莱问,他说有段路况出问题,同事都在加班解决。工作日即将开启,大事小情齐齐找上门,老天爷才不管你是否筋疲力尽分身乏术,重压之下,所有的表象都在压榨着急诊室门外这些心事重重人们脆弱的神经。
越等越矛盾,这么久没消息证明还在抢救,还有希望;可若情况不严重,早就应该出来了。三人分坐在走廊两边,周爸靠墙,仰头看着纯白的房顶失神;蔚莱不自觉握紧周礼的手,掌心全是汗,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手术从天亮持续到天黑。周妈被推出来,浑身插满管子,活生生的人如同小孩子手里的橡皮泥,任凭搓揉摇晃毫无知觉。蔚莱看一眼泪水便涌上来,她蹭一把眼睛,别过脸去。
赵医生吩咐护士推病房,周爸踉跄着跟过去。他对这对夫妻点点头,“来我办公室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