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们,赵彩芝还是更喜欢看陆红英的信。
陆建勋在外边时,薛花花经常给他写信,几个孩子都出去后,她反倒不怎么写信了,几个孩子,真要写信的话光是邮票都要花很多,想着将来西西和东东花钱的地儿还多,眼下还是能省则省吧,陆德文他们在学校天天上课后就和同学们去玩,时间安排得紧凑没觉得有什么,对娱乐活动少得可怜的陆建勋来说就不行了,两个多月没收到薛花花的信,他急得下巴都长痘痘了,天天去门口等邮递员,弄得守卫兵都跟着紧张起来。
陆建勋年纪小,但在部队出了名的野性子,多野呢,除了罗慎没人震得住他的那种,要不是本领过硬,就他身上的处分,不知哪年哪月才升得上去呢。
看他这样,守卫兵怕出事,忙找罗慎打报告去了,罗慎收到消息出来,就看陆建勋拦着邮递员的自行车不肯他离开,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的瞪着别人,“老实说,你是不是把我的信弄丢了,都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没我的信,你再给我找找,或者想想,是不是不小心给别人了?”
经常跑这片地,都是老熟人了,邮递员哪做过那种事,不禁苦笑,“我的兄弟呢,我替你盯着呢,真没你的信,要有的话我连夜都会给你送过来,怎么可能弄丢嘛,你要不写信回老家问问,或许你老家人没给你写信……”
陆建勋顿时翻脸了,凶神恶煞的要扯对方衣服,罗慎看得头疼,喊他,“陆建勋,干什么呢?”
趁陆建勋回头的功夫,邮递员赶紧骑上自行车走了,他真是怕了陆建勋了,浑起来什么都怪他头上,他仔细找很多遍了,真没他的信。
发现邮递员走了,陆建勋脸拉得长长的,他不敢和罗慎吵,只好冲着远去的背影威胁,“明天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敢说我妈没给我写信,你是故意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呢。”
罗慎揉了揉额头,前几天在山里做实地演练,清晨才回来,本想好好休息会儿,结果……他问陆建勋,“婶子没写信会不会是什么事耽误了,眼下农忙,估计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罗慎这会儿脑袋胀得厉害,他就奇了怪了,同样是熬了几天几夜的人,陆建勋咋还有精神跟人吵架。
想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陆德文他们读书去了,家里就剩下薛花花和赵彩芝,哪儿忙得过来,他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看罗慎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罗慎摇头,想说熬夜熬的,不待他张口,肩膀就多了只手臂,“不舒服请军医看看,别自己熬,年轻没啥,上了年纪就知道痛苦了。”
生产队的人爱说这句话,他以前没当回事,后来发现部队的人有个伤风感冒都不找医生看,他说这话的次数才多了起来,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他身上稍微有哪儿不舒服绝对是马上要找医生看的,医生看了他才放心。
可以想象,在边境时,他和敌方的人打起来被刀划伤胳膊他喊得有多大声了,那会天快黑了,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他震耳欲聋的呐喊吓得对方直接愣住了,连还手都给忘了,硬是让处于劣势的陆建勋给活捉了,那时的陆建勋才是个小兵,而他是连长,可想而知人家的反应了。
抓了人不算,他倒在地上打滚,凄惨的声音让周围的战友以为他缺胳膊断腿了,回部队才发现,他是所有人里受伤最轻的,右胳膊军装被划了很长的口子,约有3厘米的伤,军医打着手电筒才找到的,连血都没流出来。
因为这个,部队里好多说敌营连长是个窝囊废,刀都挨着肉了也没划出血来,活该被陆建勋活捉呢。
听陆建勋老生常谈,罗慎头更疼了,问陆建勋,“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了,你要不要回宿舍眯会?”
“谁几天几夜没合眼?”陆建勋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有其他人,完了见罗慎幽幽的盯着自己,陆建勋反手指着自己,“你说我?怎么可能!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睡觉怎么行。”他很是理直气壮,“别以为关系到部队荣誉我就不敢睡,和你说啊,咱部队最后为啥能赢,就是休息好的缘故。”
不知谁出的馊主意,部队每年都要去深山老林搞演练,尤其今年,好多个部队联手搞的淘汰赛,所有部队同时参加,占领对方根据地就算赢,前边还好,越到后边越难,难得他把上边领导挨个问候了遍,他带领的小分队任务是侧面包抄,直捣对方根据地,然而实在太困了,索性指挥大家睡觉,睡饱喝足再杀他个戳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