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文急忙摇头,“别,别,千万别叫我了。”
陆明文附和,“对对对,我们得干活呢,家里开销大,我们不能偷懒的。”
明明薛花花什么都没说,两人却怕极了,知青们不禁奇怪,“婶子不是没骂人吗?”
陆德文回以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知道什么,不骂人才恐怖呢。”他倒是宁肯薛花花骂他们几句,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薛花花不骂,说明事情还没过,估计在哪儿等着他们兄弟呢,前两年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相处久了,他们什么性格他们了解得一清二楚。
知青们仍不太明白,但陆德文和陆明文不肯过多解释,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无论知青们说什么间谍两人都不敢乱来,生怕哪儿做得不好惹着薛花花了,直到陆建国要他们陪着去县里,兄弟两问过薛花花的意思,得到同意,两人才松了口气。
薛花花肯让他们去,说明不生气了,否则的话不会让他们去的,怕他们去县里惹了事就惨了。
陆建国是去县里拿自行车的,崭新的自行车,在光下闪闪发亮,陆建国当场哭了出来,弄得县里领导一头雾水,还是陆明文反应快,替陆建国解释,“建国叔太感动了,这辈子勤勤恳恳播种插秧,没想到这么大岁数还能受领导褒奖……”
县里领导不禁为之动容,掏出手绢给陆建国擦眼泪,实话和他说,“建国同志啊,你为咱们县添了光啊,上个月县长和县委书记去省里开会,省里多次提到仁安村生产队呢,这啊,是国家奖励你的,只要对国家对人民有贡献,无论多大的岁数,都是功臣啊。”
陆建国文化水平不高,但他领导的仁安村生产队,年年都是省里领导干部挂在嘴边的先进模范,就说这辆自行车,县里交上去心里也没底,不知上边能不能批,谁知几天就批下来了,可见陆建国在上边领导的地位。
“我…”陆建国抹了抹眼泪,哭得更猛了。
哭也哭了,陆建国没觉得丢脸,他就是陆明文说的情形,给感动着了,太感动了,崭新的自行车啊,丰谷乡公社的头份,他能不感动吗?摸着油光锃亮的自行车,他又擤了擤鼻涕,担心鼻涕刮到自行车上,忙背过身扯袖子擦得干干净净,又在墙上擦了擦袖子才转过身。
陆德文和陆明文也想摸自行车,怕自己手脏弄脏了车,犹犹豫豫的不敢,抬头看陆建国,看他盯着自己,陆德文忙缩回手,“建国叔,咋了?”
“你俩会骑自行车吗?”
陆德文摊手,“不会。”
陆明文点头附和,问陆建国,“建国叔,你也不会吗?”
“妈的!”陆建国猛拍大腿,“光顾着把公路的草除了,都忘记抽时间学了。”
“那咋办?”陆明文急了,他还指望陆建国骑自行车载他们回村了。
登时,三人看着自行车犯了难。
太阳西沉,晚霞的余晖红彤彤的笼罩着村落,田野里的庄稼染上了淡淡的霞色,宽阔的公路上,尽头出现了三道人影,随之而来的是叮铃铃的响声,声音清脆悠长,惹来人们的张望。
夕阳下,只看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肩头扛着个反光的物件,声音便是从那物件上传来的。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陆建国雄赳赳气昂昂的拍了拍陆德文肩膀,神采奕奕地提醒,“好多人看着,肩膀挺直了。”
陆德文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听话得昂起了精疲力尽的头颅,后边,陆明文抖了抖僵硬的右肩,声音沙哑无力,“大哥,等会,换个肩膀。”
陆德文停下,双手举着自行车横杆,喊一二三,举过头顶,从右肩换到左肩,陆建国忙跳到另外侧,抬手按着自行车上的铃铛,“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看清是陆德文他们,干活的人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好奇的问他们扛的是什么,知青们见识多,替陆建国答了,他们疑惑的是另外件事,“队长,自行车有轮子,你们坐上去骑着走就行,扛在肩膀上不累啊?”看陆德文和陆明文肩膀红得都破皮了,难道从县里扛回来的?
陆建国不高兴地抖了抖手里的烟杆,“就你懂得多是不是,我不知道自行车是骑的啊,你有能耐,你有能耐弄辆自行车来啊?”
陆德文小声搭话,强调,“队长,新的,得是新的。”
陆建国会意,声若洪钟道,“新的,弄辆新的来啊。”
知青们不吭声了,这年代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自行车的,还得要工业票,工业票那玩意可比粮票难弄多了,他们哪儿弄得到那玩意,有眼力的知青岔开话,问自行车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