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间,感觉有道冷若冰霜的目光望着自己,陆德文抖了个激灵,惊魂甫定的抬起头,对上他妈阴寒至极的脸,赶紧低下头去。
“怎么的,想学外边小学生放寒假啊?”太冷了,薛花花说话时唇边似燃了香烟,雾气萦绕,陆德文端正脊背,铿锵有力地回答,“不想。”他们是大人,哪儿能像小孩子贪玩,况且学习不像种庄稼,种子撒进去甭管看不看,都会生根发芽,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两天不学习,前边的知识就给忘记了,他们哪儿敢偷懒。
“不想就好好听着,罗知青她们明天就回家了,期间的语文数学全部我来教。”不知是天冷还是生气的缘故,薛花花绷着脸,看上去甚是威严,陆德文忙不迭点头,陆明文和陆建勋他们同样如此。
罗梦莹专注地翻着书,时不时的在本子上做笔记,薛花花不想说废话打扰她,拍了拍书,“好好听,该记的记在本子上,有事没事常翻来背,别以为不在院坝写作业就万事大吉了,本子多的是,以后的作业全部写在本子上。”
几兄妹齐齐说好。
薛花花垂眸,找到自己暂停的地方重新念。历史没有太多技巧,照着书背下来就是了,薛花花不太懂哪些是重点,她出题都是遵循写作文的要素来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以及造成的影响,考试也考她想的这方面,陆德文熟悉她的套路,每次考试,历史绝对考得最好的,不仅陆德文,陆明文陆建勋陆红英的历史都不差。
一字不漏的念完章节内容,薛花花找出自认为关键的内容,慢慢念,让他们在本子上誊抄遍,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写多背有好处,遇着不会写的字,薛花花就在木板上写下来,标注上拼音和意思。
最后个字落下,薛花花松了口气,“好,初三的历史到这就结束了,鉴于语文和数学课程落后,明天起历史课就不上了,等语文数学的进度跟上来再说。”薛花花讲课的方式简单粗暴,念,照着课文念两遍就让他们自己消化,要不是时间受限,以薛花花的速度,两天就能把历史课讲完。
她轻松了,陆德文他们却不轻松,低着头,对照着本子上的内容小声朗读,默默往心里记。
薛花花站了会儿,搁下书去灶房找孙子,李雪梅和陆明要去农场探望老人,正准备带给老人的吃的,肉先煮好,馍馍先蒸好,明早装着就走,西西握着烧焦的树枝在墙壁上乱写,东东则窝在陆明腿上,笑嘻嘻望着灶眼,陆明背上背个娃,腿上抱个娃,弯腰夹柴时动作分外滑稽,薛花花过去把东东抱起来,“是不是又让陆明叔烤红薯了?”
东东指着灶眼,笑得眼睛都弯了,“吃红薯,两个。”说两的时候还比了个剪刀手,表明自己说的是二。
“快到晚饭了,待会回家奶奶给你烤,陆明叔烤的留给小明弟弟吃。”过会儿陆德文他们背完所学的内容就能家去了,明天起,他们就在家里学习,不出门了,到处冷飕飕的,冻得人受不住。
陆明添了几根竹棍进灶眼,笑道,“小明弟弟还吃不了,给东东烤的。”陆明文摸摸东东的脑袋,朝薛花花道,“东东说话快得很,好像又蹦出很多词汇了,刚才小瑞他们来,东东指着小瑞喊打鬼子呢,他哪儿学的啊。”
自己孩子还不会说话,陆明对会说话的东东喜欢得很,天天教他喊五叔,五叔,东东竟然真的会喊了,要知道,他大哥家的小瑞三岁多喊他都是五猪五猪的叫,比东东差远了。
“昨天路上遇到小瑞他们玩雪,几个人装八路,几个人扮鬼子,八路打鬼子,估计他听去了。”东东语言天赋强,晚饭后全家搓草绳,陆德文他们爱背古诗课文,有天早上赵彩芝告诉她,东东醒了后,自己在床上举腿玩,玩着玩着自己背古诗,零零星星的句子,有些吐字不清楚,但确实是昨晚背过的古诗。
小孩子的记忆好得很,尤其正是到处捡话的时候,今早西西还问自己脸皮厚什么意思,她问哪儿听来的,西西说孙奶奶骂人这么骂的,薛花花大概解释了两句,来的路上,陆明文和陆建勋因为送女同志回家的事儿吵了起来,西西就指着陆明文说脸皮厚。
学以致用,小孩子能力强着呢。
“我看东东也是读书的料,以后让小明跟着他们,看看能不能沾点光。”陆明文掂了掂冬裙睡着的儿子,笑得憨厚,薛花花打趣,“成啊,看你妈舍不舍得,你妈是两分钟见不到小明就浑身不舒服的人,小明跟着西西乱跑,她不得漫山遍野的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