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109)
卫宗镛一听这话又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说道:“现在是一团乱,春莺家里咬的死紧,上头又不好通融,难!”
“这春莺死的可真蹊跷,”柳姨娘一张小长挂脸,小山眉杏子眼,一张小嘴比桃花瓣还嫩,纤纤十指落在卫宗镛肩上,莺声呖呖落在卫宗镛心头:“我怎么恍惚听人说这春莺有心攀附老爷,和大少爷并没什么关系?”
卫宗镛悚然一惊,语气带着恼怒:“那个该死的胡说?!”
柳姨娘一双妙目看着卫宗镛,无辜地摇摇头说:“俗话说闲话没根儿,我哪里知道到底是谁说的,不过确乎有这么一种说法,我听到不止一次两次了。”
卫宗镛最怕有人传这样的话,因为他心虚,包氏并不知道他和春莺的事。
春莺那样个死法,要是再传出她和自己有染的事情,那智勇公府的名声只怕要臭了,包氏更是不能轻饶了自己,
“老爷,虽说这不过是下人们乱嚼舌头,可万一传出去……”柳姨娘把话停在褃节儿上,余音袅袅的,不用往下说,卫宗镛已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就没处放了。
“回头吩咐管家,逮住这些嚼蛆的,全都发到庄子上去!”卫宗镛恨恨不已。
酒菜已经摆上桌,都是精致的菜品,配着上好的清酒。
柳姨娘这边有小厨房,有个专会做惠泉菜的老妈子,是柳姨娘进门时带着的。
柳姨娘和梅姨娘出身就不一样。
梅姨娘的娘家是破落的商户,本就低贱。
柳姨娘就不同了,她家原本是河东的望族,要不是祖父当年被株连免了官职,早年又失了父亲,柳姨娘又怎可能落魄到给人做妾的地步。
她的出身是梅姨娘比不了的,就连包氏也要敬她三分。
因为她曾祖曾担任院判,包氏的祖上与其有师徒之名。
卫宗镛酒喝得多菜吃得少,不一会儿就半醉了。
柳姨娘在一旁陪着,却忽然滴下泪来。
“你哭什么?受了什么委屈?”卫宗镛问她。
“老爷,你可要千万保重,不然我们娘儿几个可指望谁去?!”柳氏珠泪满面,手里的一方红绡帕子都湿透了。
“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卫宗镛强睁醉眼道:“长安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咱们智勇公府倒不了!”
他以为柳氏是怕自己受卫长安连累丢了爵免了官,在他看来完全不可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春莺虽然是一条人命,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丫鬟。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是公侯小姐。
就算卫长安的罪名坐实,不过被判个徒刑,死刑基本上都不可能。
柳氏听了卫宗镛的话,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垂了头。
卫宗镛见她如此,索性就出府去了酥酥那里。
他已经用过酒饭,到这里就只是歇歇,狻猊香炉里燃着安息香,最能安神助眠。
“老爷,我死的好惨!”
“老爷,你为什么不求求夫人纳了我?这样我就不会死了。”
卫宗镛梦魇了,梦里一团愁云惨雾,春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站在他面前哭诉。
“老爷,你为什么那么怕夫人?事事都要听她的。夫人是不可能让大少爷给我抵命的,老爷,你下来陪我吧!”
春莺说着就来拉扯卫宗镛,双手惨白,指甲乌黑,还不断的滴着鲜血。
卫宗镛一个激灵吓醒了,柳氏并不在身边。
外间传来喁喁语声,是酥酥和人在说话。
酥酥身边除了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半老的姑母,她自幼父母双亡没什么亲人,这姑母是她的远方表亲,还是近几年相认的。
“姑娘,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酥酥的姑母忧心忡忡的说,她一向把酥酥称为姑娘:“那智勇公夫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不惜散播谣言中伤老爷,说大少爷是为父顶罪。老爷真下了大狱,你连个身份都没有该怎么办?!”
第八十四章 一根刺
酥酥细细叹了口气说:“我有什么法子?不过是些传言,难道我无凭无据就在公爷跟前红口白牙地说他夫人要害他么?”
“说的也是,万一不是,不但冤枉了公爵夫人,姑娘你只怕也会失了公爷的欢心啊!”酥酥的姑母说到这里也觉得这事不能莽撞:“真可恨那些乱嚼舌头的,弄得人心里好不踏实。”
卫宗镛心里也烦,有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堂堂公爵,竟被那些小人编排得如此不堪!
不过此时他并不相信包氏会真的要害他,如果真是如此,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了,简直像说书唱戏的情节。
“但愿这事不过是一阵传言,”酥酥道:“我自从记事起只遇到公爷一个好人,可不希望他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