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航顿了两秒，握着笔的手松开，拿过那袋装着碘酒、棉签、创口贴等一系列处理伤口的外伤药的袋子，说了句：“谢谢。”

“不用！”罗薇薇把秦千芊挤出自己的位置，左手“啪”一下按在凡一航的右肩上，笑眯眯地说道：“应该的，以后你就是我罗薇薇罩着的人了，凡小弟。”

凡…小弟？

凡一航的嘴角抽了下，眼底透出无奈，但没有反驳。

他今天的确被罗薇薇“罩着”了呢。

被罗薇薇“逼”到走道上的秦千芊面色不变，两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仔细看可以看到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罗薇薇视而不见，假装感觉不到秦千芊的恼怒和尴尬，哼着歌低头在抽屉里找书，顺口问凡一航下午第一节课是什么。

尽管她抬头就能看到黑板右上方写的当日课程表，凡一航也很耐心地答：“数学。”

“对了。”罗薇薇把数学书抽出来，往桌面上一放，问道：“上午有什么老师上了新课吗？你给我补一下？凡小弟？”

凡一航揉揉耳朵：“别这么叫。”

“那我不这么叫你就答应帮我补？”

凡一航顿了下，“嗯”一声答应了。

两个人的互动落在完全被无视的秦千芊眼里，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恨不得跟罗薇薇同归于尽。

但理智还是让秦千芊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她走开之前甚至还平心静气地对罗薇薇说了句“既然你买了药那我先回去了”。

罗薇薇随便“嗯”了声，应付了一下。

她的态度让班里女生又是一阵低声讽刺：“罗薇薇也太过分了，仗着跟凡一航熟一点就故意排挤班长。果然应了那句话，后妈没一个是好的，后妈带来的孩子更没有一个是好货色！”

“你说的对，班长就是好心过去问问，你看他们直接无视她，也太可怜了。”

“秦千芊就是人太好，所以才被人欺负，人善被人欺听过没？罗薇薇明显是故意欺负她，你没听她让凡一航帮她补课吗？罗薇薇补课？？开什么玩笑呢？”

“罗薇薇真是我见过最讨厌的女生了！没有之一，是唯一！”

女生们说的很轻，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欺软怕硬，罗薇薇又是个能豁出去的女生，男生缘又好，班里没人想跟她正面呛。

只不过就算听不到她们在谈论什么，从她们看过来的眼神和动作也能猜出来。

罗薇薇无视那些嘴碎的女生们，拿出了本物理书。

再过一天就是月考了，大部分老师都在上复习课，只有几个理科老师还在上新课，反正理科这东西，复习不复习区别没有文科课那么明显。

罗薇薇翻到新课的那页，自己先看了一遍，新课讲的是力的作用，因为是第一课，所以似乎不用凡一航她都能看懂。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正念着课本上加粗的字，手下压着的书被凡一航抽走。

“你干嘛？”罗薇薇奇怪地问。

凡一航压低声音问：“罗薇薇，你想干什么？”

“什么想干什么？看书学习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凡一航看向她，眼神平淡却无端生出一种压迫感，在别人看来，凡一航是在跟罗薇薇讲题，他手下还压着罗薇薇的物理课本，依旧是跟平时一样一脸认真的样子，只是多了分凝重。

罗薇薇别开眼，搪塞道：“那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好，你不知道，我说。”凡一航压低声音，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近她说：“你明明知道班里女生都讨厌你，你还这么对秦千芊。罗薇薇，你故意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罗薇薇愣了愣，嘴巴微张，错愕地看过去。

凡一航一向不会强人所难，本来话就少，别人不想说的他更是不会去问，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都这么说了，还问她。

只不过错愕之后，她心里莫名有些开心，嘴角一勾，笑嘻嘻地问：“凡一航，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故意的，不是她们说的不给人面子啊？你就这么相信我的为人？”

凡一航深深地看她一眼。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的一本正经，罗薇薇的脸却红了起来。

这人…怎么还拐着弯夸人呀？

罗薇薇心情好地眉眼都弯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就跟你说吧。”罗薇薇顿了下，问他：“你知道那些没有被清理的战后雷区为什么那么危险吗？”

凡一航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耐心回答：“因为土里埋着地雷，肉眼看不到。”

“对。”罗薇薇点头：“因为那些危险的地雷被泥土盖住了，看不到，所以比暴露在视线里的地雷更危险。所以…当你察觉有看不见的危险的时候，你应该想办法看到这个危险，哪怕是激怒对方…也比看不到的危险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