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龄紫缓缓走过去,终于走到那幅画的面前。
这一眼,沈龄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幅画是她画的。
从小到大,沈龄紫因为喜欢绘画,画了无数的画。有些画被撕毁,有些画被送人,有些画被自己保留。但眼前这幅画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因为这幅画是被以为不透露姓名的买家花了100万买走的。
自从这幅画被买走之后,沈龄紫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准确地说,买走的是两幅画,这是其中一幅画,名为《困兽》。
《困兽》这幅画的左下角有沈龄紫的落款,清清楚楚写上了三个字——沈龄紫。
《困兽》是沈龄紫在大三的时候油画创作,画上的主题是一只满脸伤痕的雄狮在舔舐伤口。整幅画历经六个月的时间,中间沈龄紫还撕了几次稿,从头来过。
是专业老师看中沈龄紫的这幅画,建议她可以拿到美术作品展上。沈龄紫当时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她也没有指望会有买家看中这幅画,单纯的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人看到。
可万万每一想到,最后这幅画在美术作品展中被一位不透露姓名的买家买下,成交的金额是那一届大学生当中金额最高的——100万元。当时因为这笔成交金额,沈龄紫还在学院里还小小的出名了一把。
大概,这个世界上对于对美术生没有偏见的人几乎只有那么1%。尤其是沈龄紫的家人,每每提到她的专业时,总会一脸的不屑,说学美术只是混混日子的。比起姐姐沈惜霜务实地选择了金融,沈龄紫就像是在过家家。
沈龄紫甚至清楚记得,自己大学专业填写绘画的时候,爸爸摇着头一脸的不认同:“学画画当个兴趣还行,还真指望你成艺术家了?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一句话,伤得沈龄紫体无完肤。
即便老师夸奖沈龄紫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妈妈也只是一句:“也就那样吧,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
是的,比起姐姐会跳舞、会钢琴、会跆拳道,只会画画的沈龄紫真的很像个废物。
小时候沈龄紫随着爸爸妈妈一起去参加姐姐的舞蹈比赛,看着姐姐得了第一名,爸爸高兴地站起来鼓掌。
而沈龄紫得了绘画比赛第一名,爸爸只是一脸的淡漠,说:“这画的是什么?我反正是看不懂。”
妈妈也说:“学画画当成兴趣还行,其他的就算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不经意的打击和贬低对沈龄紫的伤害有多大。从小到大,家人对于她在画画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一句鼓励。
没有人知道,沈龄紫在埋头创作的时候可以心无旁骛,可以整整三天三夜不合眼。也只有在创作的时候,沈龄紫不会去想跟任何人比较,她只管去享受创作带来的愉悦。
她是真的很喜欢画画。
眼下在这里见到这幅画,沈龄紫的手都不自觉微微颤栗。
《困兽》这副作品于沈龄紫自己而言也很喜欢,但被买家买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见到过了。后来她想继续创作类似的作品,却发现好像自己所有的精气都放在了《困兽》上,再也使不上来力气的感觉。
跟《困兽》一起被打包买走的还有一副画,那幅画也是一副油画,名为《小狮子》。《小狮子》的创作会比较随意一些,作品主题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狮子,十分生动活泼。不过,沈龄紫看了一圈,并没有在墙上看到《小狮子》。
没多想,沈龄紫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那个电话号码是梁焯的,但沈龄紫知道是助理严泰在使用。
果然,不出意外接电话的人是严泰。
那头严泰似乎也有些意外沈龄紫的来电,问:“沈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沈龄紫的声音有些微发颤,说:“严助理,我想请问你一件事,总裁室楼下墙上的画,其中有一幅名为《困兽》的作品,是你们买下的对吗?”
严泰顿了一下,说:“抱歉沈小姐,我对墙上的画并不了解。”
沈龄紫一颗高高悬起来的心,仿佛突然有些失落,她又不死心地说:“那幅《困兽》是我的作品,我很意外在东梁鼎盛看到这幅作品。”
严泰特别官方地回应了一句:“沈小姐的作品非常优秀,能买下您的作品其实是东梁鼎盛的荣幸。”
沈龄紫问:“这幅作品是梁焯先生买过去的吗?”
严泰语气平淡:“抱歉沈小姐,我不是很清楚。”
说真的,有时候沈龄紫真的感觉严泰是个机器人。
电话挂断,沈龄紫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观看这幅自己的作品。
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