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碎成无数块的镜片照出唐恬无数或是扭曲变形的脸、或是身体某个部位,像是把人打碎了再拼接上去,怪异而恐怖。
从裂缝中渗出的血丝越来越粗,像是水龙头关不住一样,逐渐变成一线、一束,“咕噜噜”流量越来越大,地上都汇聚了一小滩。
黑红色粘稠的液体开始张牙舞爪向周围蔓延,唐恬不敢在这里待下去,连躲带逃出了衣帽间,反身把门关上,用脚勾过地上散落的被子,把门缝给堵的严严实实。
刚弄好,她后背一阵寒意蹿起,倏地扭头,她此刻的位置遥遥对着女主人床边的梳妆台。
梳妆台前的矮皮凳上空无一人,镜子前明明没有人,而唐恬却看到镜子里,有个女人在对镜梳妆!
唐恬僵立着,女人背对着她仿佛根本没看见,镜子照出她的上半身,她一头及腰长发,穿着身红色丝绒面的吊带睡裙,风情又美颜。
她微偏着头似乎在为什么事而烦恼,眉头紧皱,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从发梢梳到发尾,再往复循环。
一遍又一遍,每一次梳子到了末尾都会带下一把头发,很快地上就落了一层。
看着女人秃头的过程,唐恬抱心里大骂无耻!精神攻击太可怕了!想想自己以后这个样子疯狂掉头发--
打了个寒颤,唐恬打住不好的联想,再看那女主人。
女人的头发越梳越少,一块块头皮开始裸露出来,她浑然未觉,头发梳完了就梳光秃秃的脑袋,越来越用力,头上出现一道道的血痕。
光头女人对着镜子,那目光分明锁定她身后的唐恬,咧开嘴笑起来,梳齿黑黝黝的,泛着血光,唐恬看到那并不是普通木头的梳子,而是一把铁梳!
女人疯狂大笑,手上的铁梳把脑袋刮的血肉模糊,肉尽骨露,活脱脱的“梳洗之刑”!
血腥之气扑鼻,唐恬忍着作呕,想跑,周围的空气仿佛粘稠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她,从四面包推攘着,把她扯向梳妆镜前。
滚开!
唐恬全身心地抗拒这股力量,匕首在空气中乱划,也丝毫没有减缓那种拉扯敢。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弄到镜子前,镜中的女人优雅地站起身,红唇咧出笑容,转身绕到了她身后。
唐恬骤然感觉右肩一沉,头皮登时发麻。看到镜中反射出的映像,女人一只涂着蔻丹的手压在她肩膀上,逐渐使力,想要把她按到矮凳上。
这凳子不能坐!
脑海中警铃大作,唐恬紧紧咬着牙槽,全身力气集中在腰腿上绷的笔直,跟女人压下的沉甸甸的力量在做殊死抗争!
女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感觉要快拉到耳朵边上了,嘴角开裂滴答往下淌着血,唐恬用力到脸颊肌肉颤抖,女人抬起了左手,两只手一道使力!
唐恬脑子里霎时闪过一个念头:跟鬼要能跑能跳还能抗,她这是在参加铁人三项吗!
回去得把体能练上来了!
两只手压下来,配合整个身体的重量,沉甸甸的仿佛一座山当头压下来,唐恬顿时感觉到压力更大,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拼命叫喊着,不能坐--绝对不能坐!
骨骼喀嚓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女人的,还是她的。唐恬手背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膝盖已经控制不住地弯曲。
快要支撑不住了--!
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猛然间,她从镜子里瞥到什么东西从虚掩的房门蹿了进来,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闪过,肩膀上骤然一松,她一下翻到梳妆台旁,背靠着墙壁喘气。
女人抱着脸在地上打滚,大张着嘴无声哀嚎。
唐恬才看到,是一只黑色的小狗,死死撕咬着她的脸不放。
这里怎么会有狗。
念头一闪而过,唐恬来不及多想,连忙趁着这机会逃出这间恐怖的屋子。
唯恐一狗一鬼的打斗引来下方的男鬼,唐恬匆匆上了三楼,来到主人家男孩的房间。
还是白天的布局,唐恬的电筒光芒扫过桌上凌乱的画作,忽然顿住。
“不一样了。”
有一张两个男孩踢球的画,现在年长一点的男孩的脸已经被画着无数血红色的×给涂掉了;另外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他们背后的房子里,有一个房间的窗户那,有张人脸浮现。
血红色的眼睛,涂白了的脸,阴森森地盯着这一家四口。
忽然,窗户人脸上的眼珠子,在一点点转动!
唐恬毛骨悚然,那人视线本来是看在下方的这一家人,一格格僵硬转动慢慢瞳孔朝上,在隔空跟她对视。
唐恬立刻放下画,还拿桌上的书籍把画完全挡住。那眼珠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