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前山几乎没有见到几座,到了后山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边到处都是立着墓碑的坟墓。
“大湾村的人祖祖辈辈都葬在这后山,几百座,或许更多。久而久之,可不就成了坟山了?当地人就改了称呼。坟山,死人湾,搭的很。”
老头一笑,露出被烟熏过的黄的发黑的牙。
炎炎夏天,穿行在林中的众人一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王老五话锋一转,“平日里当地人也都不愿意到这边来,嫌晦气。所以你说我这要价,哪里高了?整天跟死人打交道。“还在耿耿于怀这么一群有钱人,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
陈鹏问,“你儿子手里拿的那根铁杆子,是做什么用的?”
老头瞥了眼前面大步流星带路的石头,他一直闷声不吭走在前头。
“那铁棍,我们叫做捞尸棍。这一个根是从我祖父那里传下来的。人死了会漂浮在水面上,不管是趴着还是仰着的姿势。拿有弧形的弯钩去勾着尸体的脖子,会比较容易勾到船边,然后再把绳索套在他的四肢上,这样就能够把人拉上岸。就这个东西,是老祖宗智慧的结晶。这弯勾的部分必须要钝,不能太锋利了,否则,”老头嘿嘿一笑,喑哑着嗓音,“这皮肉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天,夏天的江水温度高,简直像在滚水里煮过,钩子一下去,要稍微用点力,咔的一声,头都能拉掉了!”
“妈呀!”陈鹏分心在听,正好踩到一块青苔上,一不留神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儿子,你有没有怎么样。”旁边女人赶忙把他扶起来,陈鹏拍着屁股站起来,骂骂咧咧,“老头,你别说这些恶心的事儿。”
老头斜眼,“这就受不了了?我说这些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别待会儿到了那个河湾边,看着浮尸又哭又吐糊了满脸,那才恶心。”
众人:“……”这老头嘴怎么这么毒呢。
通往河滩的小路从来没有修整过,都是沿着前人从杂草里踩出来的,路况倒是不难走。身手矫健的石头,走在最前面把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王老五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在他们这一行人的前面,给他们讲着当地的一些事,话里话外都是这个钱是辛苦钱力气活,一点都不容易。
总之,这一路叨叨说下来。众人对他的态度稍改了一点。
半个多小时后,被绿荫挡住的视野渐渐开朗,众人老远便看到有一片河湾。又走了几百米走出森林下山,刮过来的风也时不时的带上了一阵说不出的味道。
跟着老头走入鹅卵石堆集的河滩上,老头下巴朝着水面方向一点,“看到了吧,水面上漂浮的都是尸体。”
众人举目一望,第一眼只看到河面上漂浮着花花绿绿的颜色,红的,白的,黑的,还夹杂着其他颜色,淹没在发绿的江水里。
陈鹏张口,“哪呢,没看到……”
话没说完,脸白了。
“那是死人的衣服。你们要找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老头问。
秘书忍着恶心,“黑色西服白衬衣,领带是蓝色条纹的。”
“知道了。”老头示意,“那里有个凉棚,你们可以在那等着。”
陈云志带头走入,凉棚是用蓬草和竹子搭的,地上搁一保温水瓶,两把椅子,一把芭蕉扇,再没有别的东西。
王老五也说了这地方阴气重,他们从不在这过夜,就白天过来守一守,看看有没有新鲜漂过来的尸体。
两把椅子,陈云志自然当仁不让的做坐了,还有一把女人迫不及待坐下了,走了一路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实在是有点受不住。
陈鹏就站在她旁边,扭着头不往湖面望上一眼,满脸嫌恶。
“呜--”
伴随着刺耳轰鸣声,石头把快艇发动起来,扶着老头上了船,他在前拿绳拿钩,老头负责开船掌握方向。
快艇破开尸体漂浮的水面,石头肩膀上套着绳子,右手拿着铁钩,不时把旁边的尸体捞到船边查看。
凉棚那没坐的,唐恬也不委屈自己,索性在凉棚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河湾这儿不仅停留尸体,各种垃圾也漂浮聚集在此处。随风翻滚的白色塑料、一群群嗡嗡盘飞的蚊虫、腐烂沉浮的动物尸体……随风一阵阵飘来难闻的腥臭气。
唐恬莫名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特意嗅了嗅,确定和在书房拿笔记本的时候,陈煦身上的味道有几分像,只是他的要更淡一些。
如此她心里有了几分底,陈煦的尸体是在这儿,今天一定捞的到。
“有水不”等了一会儿之后,陈鹏又要喝水,秘书歉意道,“刚才下车的匆忙,没有带上。“
陈鹏这两天是心烦意乱,火气大的很,指着秘书恶狠狠骂道,“你做事一点准备都没有,想渴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