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不等她回应,对方就继续滔滔不绝的喷着唾沫星子:“要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拼命呢?几乎每周开会都要和你们强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不兴透支生命去破案那一套了,万一要是你们谁某一天忽然猝死,我这个做领导的闹心不闹心?”
“案子是破不完的,你破了这件立马有下一件,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当中尽最大努力替国家,替人民做点贡献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至于非得献出自己吧?”
贺姝看着面前之人那一脸的不赞同,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道理所有人都懂,可是真当一条甚至于几条人命摆在你眼前,你甚至能够感受到他们那逐渐流逝的生命以及临死前的不甘与迷惑,从事这份工作就不仅仅只是使命感在驱使着了。
因为经历过,所以才尤为感同身受。
见她沉默不语,刘支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上前两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看你刚才把人都给撒出去了,趁着白天里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现在立刻、马上回家去睡觉!晚上再来!”
“……”贺姝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让人摸不透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对了,宁兴市局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
“正在办公室里和纪宸他们研究案情呢。”她转身指了指专案办公室的方向。
“成,我先过去打个招呼。”刘支队说完之后,就迈开大步越过6她的身边,然而走出两步之后,仍旧不放心的扭过头再次叮嘱:“赶紧回家睡觉!”
贺姝在他消失在专案办公室门口后,好看的脸上才攀上了一丝丝无奈的神情,紧接着倒是依言走向了电梯的方向准备回家,顺势紧了紧身上那件自打醒来就一直穿着的男士外套。
深吸了一口气,鼻间充斥着那令她安心的味道,不管会不会做噩梦,有了这件外套总归是能够睡得着的。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听话,也是明白自己的状态属实有点不大好,然而不管是对付水鬼或者水鬼的模仿者,都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体力来进行支撑的。时隔多少年她才好不容易追寻到了一丁点水鬼的踪迹,才不会让自己在关键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从而错失亲手逮捕凶手的机会。
半个来小时后,贺姝返回了一室静谧的家中,先是冲了个澡,然后带着微湿的头发整个人蜷缩在了沙发上。一开始肯定是没有什么困意的,于是她就打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新闻频道。许是因为脑袋下方枕着那件外套,加上新闻频道主持人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她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只瞧见外面的太阳已经西落,显然是下午了。她摸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喂……”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晚上刘支队说要在单位外面的那家烤肉店招待宁兴市局的人,你如果休息好了,不如一起来?”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属于纪宸的声音。
她眨巴眨巴眼睛反应了两秒,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在挂断电话后随意的套了一身运动服,这才起身快步走向玄关,拉开防盗门走了出去,就在她要回身关门的时候,视线却被此时正放置在门口角落里的一个不大的小纸箱给吸引住了。
那纸箱的外表很普通,目测大概也就是一个十厘米乘以十厘米的正方体,纸箱表面还贴着一张快递单十分相似的贴纸,上面打印着几个字:贺姝(收)。
她的手心一瞬间就渗出了许多汗水,双手握成拳,感觉异常的粘腻。
砰!砰!砰!
在这没有什么声响的寂静走廊里,她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要说之前一些想法仅仅只是毫无根据的揣测,那么当下基本就可以肯定了。
贺姝缓缓地蹲下身子,歪着头仔细的观察了一番那个小纸箱。就在这时,电梯却忽然响了,紧接着电梯门滑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他们在看到她这幅模样,显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年轻的女人反应极快,带着一抹友善的笑意打了招呼:“贺小姐,今天在家哇!”
“嗯,今天串休。”贺姝起身,微笑着回应。
“哎哟,不容易。干你们这行真的蛮辛苦,要注意身体哦!我看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多吃点肉补补。”年轻女人又和她闲聊了两句,然后小两口便开门回了家。
贺姝呼出一口浊气,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走廊右侧的那扇窗户上。就这么看了半晌后,她终于有了动作,掏出手机拨回了刚刚来电的号码,在接通之后,语气颇为轻松的道:“纪组长?麻烦你通知刘支队一声,今晚上的这顿接风宴,大概是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