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斌打头阵, 率先走下了那几乎看不清脚下的木质楼梯,这木头可能也是年代久远的原因,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蹬蹬蹬。
在走下几级台阶之后, 他忽而停住了脚步, 微微转过身子扬起头看向了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人:“贺队……”
二人对视, 表情俱是有些复杂, 方才在上面只是觉得有些潮湿的霉味,这会儿下到一半,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臊臭味, 让人几欲作呕。
贺姝脸色一变,打了一个手势。
常斌会意,加快了下去的步伐,下面照旧是漆黑一片的,只是在黑暗里隐约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响,似乎是什么铁质物品互相摩擦的声音。
下一秒,眼前忽然大亮,原是贺姝在墙壁上摸索到了一处开关,用力按了下去。地下室的灯泡和上面的是同款,仍旧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不过光线要比上面好上许多。
这都不是重点,等到他们看清角落里的情景之后,俱是瞪圆了双眼,表情震惊。
只见那里正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脖子被铁链紧紧的拴住,身下虽然铺着一床被子,但是上面一片狼藉,那阵阵的恶臭味显然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在铁链能够到达的范围的最边缘,那里摆着两个铁盆,一个里面装着的是已经馊了的饭菜,另一个则是已经见了底的清水。这孩子看着也就十来岁左右的年纪,抛开营养不良阻碍了生长发育这个先提条件,估计应该就比那个被撞死的受害者小上两三岁的样子。
许是因为长时间未见过光,此时的女孩儿趴在那里,将脑袋紧紧地埋在手臂里,借此来规避刺目的亮光。
“快叫救护车!”贺姝又将开关按了回去,整间屋子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常斌应了,掏出电话看了一眼信号,匆忙的跑了上去。
贺姝凭着刚刚的记忆摸索到了那个角落里,试探的、轻柔的将那瘦到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女孩搂在了怀里。对方只有一开始小小的挣扎,也不知是因为习惯了所以麻木,还是因为辨认出了她并不是以往的施暴者,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没过几秒,技术大队的人也下了来,他们按照常斌的嘱咐只是用自己携带的小手电筒作为光源,并且在确定贺姝遮住了对方的眼睛之后,才着手去打开那道铁锁链。
等到铁锁链打开后,外面也隐约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和救护车一起到来的还有静淮市局派过来的增援,警方迅速在外环路和这家旅馆的路口那里扯上了警戒线,将旅馆彻底作为案发现场进行了封锁,以方便下一步的取证工作。
医护人员将眼睛一直被盖住的女孩儿抬到了救护车上,急救医生初步判断她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其余深入检查还得回到医院才能进行。
眼瞧着救护车的门关上随即扬长而去,丁棋正巧从警车上下了来,一手拎着一个工具箱,走上前打量了一番此时正叉着腰站在门口处,满身狼藉的贺姝。他随后将工具箱放下,掏出了一个口罩带了上:“看来里面的工作环境相当的恶劣,还是这样保险一些。”
紧接着弯腰将工具箱拿起,在打过招呼之后施施然的进了旅馆的大门儿。
常斌扭过头盯着对方的背影看了两眼,然后将视线移回了身上散发着不明味道的人身上:“贺队,你要不先回局里吧,这边我守着。”
贺姝摇头拒绝,紧皱的眉头一直就没松开过。
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那么常斌也没啥不能忍的,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你刚刚怎么突然想到了还会有第二间房,并且利用这个去诈老板娘的?”
“因为老板娘红姐在接受问话的时候,对于赵荣发和石勇之间的关系含糊其辞,而且石勇这半年来可是带着两个女孩一起过来的,这种顾客会很多吗?她印象一定是非常深刻的,可是偏偏提都没有提,这能说明什么?”她像是在反问,但是并没有等到旁边的人回答就继续解释:“说明她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却选择了故意隐瞒。明知道对方有可能犯了法还包庇,那么他们之间肯定存在着利益往来,我相信不会只是区区两间房钱。”
“还有一点就是,赵荣发和石勇明显就把这里当成了据点,旅馆到处都卫生情况堪忧,偏偏108号房干净的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而且技术大队的同事说下水道等部分还有消毒液的痕迹,显然有人十分谨慎的特别处理过,就是为了能够不留下一丁点的dna证据。”
“我们已知月月在半年前被石勇带回了丰成区,极有可能原本月月是跟在赵荣发身边的。他们两个是一类人,而且赵荣发还是石勇的‘老师’,仅仅靠着二人一个来月见这么一回,姓赵的可能满足吗?既然不会满足,他除了月月肯定还有别的受害者。对方是个有着固定工作的货车司机,来来回回带着一个女孩儿肯定非常显眼,他不会去冒这个险的,老板娘红姐知情,那么自然这里最合适又相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