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携手南楼去+番外(45)
见他同意,凌阳微微一笑,松开手,转身回到屋中。
穆清:“……”
“行了,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帮我一起收拾。”凌阳看他满眼失落,叫他进来。
走进屋中,穆清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太子与柔然密谋,二十万大军压境,生灵涂炭。等到事情闹大,他再出面和解……安安,我若此时不解决他,那才是是更多百姓的噩梦。
舍与得,我心亦如火上之炙。”
他略微低头又说道:“安安,我很抱歉。但……你要知道,那些脏事,总得有人来做。”
凌阳禁不住开口:“那为什么非得是你?”
穆清忽然笑了,却不达眼底:“是啊,为什么非得是我?”他像是回答自己似的,抬手抚抚凌阳的脸颊:
“因为我是你的穆清啊。”
说完,他放下手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刹那,上扬的嘴角扣下,眼底的光亮一瞬间被抽走。他的背影依旧如竹般挺拔,却带上几分落寞。
没能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凌阳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有时候,也许想的少一点,才能活的舒心一些。
穆清没有来送她。
这是凌阳在马车中时唯一的想法。
丽都如今的洪灾万分危急,接到圣旨的第二天的清早就启程。而穆清并未出现。她不由得心里空落落的,人也蔫了。
殊不知,城楼之上
“公子,咱们回吧。”离修在一旁说道。
穆清看向远方,眼中难得带些恍惚,回忆起当年他与郑其良的父亲一起出征冰原时的场景。
那年与冰原一战,战前凌阳担忧地问穆清:“此去凶险,哪怕一定要有人去,为何是你去?”
记得穆清放下擦拭铠甲的帕子,淡淡道:“因为,我是定北侯世子。”
因为,我是你的穆清。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年少时这些话难以出口。
凌阳一时有些难理解,便甩袖离开。第二日穆清出征,少年将军,雄姿英发。全城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却难得没有牵起嘴角,众人皆道他是因出征而紧张。
在经过城楼时,忽然传来一阵笛音,他握着缰绳的手一抖,随即勒住回头,仰望阁楼之上的蓝色身影,他静静看了片刻,紧接着周围人看到定北侯世子将右手放在心口处。
我是你的穆清。他如是想。
他的姑娘,这下总该懂了。
片刻后,他放下手,终于扬起唇角,扭头提起缰绳离开。
今日他一如她当年一般,一袭蓝衣,可,却不能抚琴向送。
他收回目光:“太子那边,交待好了吗?”
本已计划好,用三皇子荣王的人去赈灾,这样他们两个斗起来,事情也好把控。可凌阳一出面,事情较之之前,复杂起来。
他只好先稳住荣王,以防他下什么黑手。虽说他有能力护住凌阳,可丽都毕竟山高水远,偏僻之处,难保有什么意外。有了在意的,难免顾虑多一些,但他甘之如饴。原本,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她而已,怎能算“顾虑”?
忽悠太子简单些,说到底,太子也蹦哒不了几时了。防止他的余孽去伤害凌阳即可。
“按您吩咐都安排好了,而且我们的人会分两批,一批护送公主,一批清除太子派去的人。”离修恭汇报。
太子现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而他的舅舅平西侯,必然会派遣死士去对付凌阳。
穆清颔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方,道:“好,回吧。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对了,公子。今早祁先生留了一封信,说是去寻除去您体内“冰原梦”的最后一味草药。四年一成,机会难得。他还说……让您一定不要动怒,情绪不宜过激……”离修声音渐渐变小。
抚抚袖口的水云纹,穆清应道:“好。”
千里之外,惟愿卿安。
……
在马车中颠簸不知几日的凌阳,在到达丽都时,彻底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被洪水冲垮的房屋,流离失所的人们,大街上乞讨不成已奄奄一息的老人,在母亲怀中啼哭的婴孩……
凌阳觉得胸口仿佛含住一团棉花,挣不脱,无法呼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低低道。
不仁,本意不为残忍,只是说天地视万物为一物,不曾带情感。可这,如何不是一种残忍?
凌阳忽然觉得脚下坠了千金重担,移不动。
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被抱住,一看竟是个衣着破旧的小男孩儿。
“姐姐,给、给点吃的吧……”他慢慢说,脸颊上都是灰土,可一双不染纤尘的大眼睛里露着渴望。
豪不在意他脏脏的小脑袋,凌阳揉揉他头,吩咐珠云把她们预留的馒头给小男孩儿,他拿了馒头,不禁吞了口口水,眼睛里的渴望要滴出来似的,却没有吃,而是跑回去,给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儿,那大概是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