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臣服(24)
其实谢怀暮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父亲,更没做过任何让谢澄为难的事情。
在任何人眼里他都安静的过分,沉默而又懂事,只是这一次,他生气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谢澄发了脾气。
他矗立在那里,像一尊雕像,一字一顿道,“把吉他还给我。”
彼时少年的声音还稚嫩而又青涩,带不出任何威慑力。
只是倘若有人留心,能看到他眼眶微微泛了红。
他不哭不闹,站在原地把吉他的残骸收了起来,在月色里。
沉默了整夜。
人的对错大部分时候是一件很难判断的事情,就像站在谢澄的立场自然会觉得谢怀暮日w日抱着吉他,弹着钢琴,是不学无术,可是谢怀暮本人并不这么想。
在他眼里,既然他完成了留下的功课,其他的时间,就理应交给他自己来支配。理念上的不同其实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谢怀暮想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不想像笼子里的那只金丝雀一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能拥抱自己想要拥有的蓝天。
破碎的陶瓷片在灯光下被折射出光芒,沈倾歌听到他们两个人的争执愣在原地,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温热的手掌扣住。
那人声音微微转了柔和,“你怎么过来了?”
明知道只是做戏,她却还是心念一动,晃了神,在那一瞬间,不知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蛊惑住,沈倾歌甚至有一种冲动,她想抬起手,去抚摸平那人皱着的眉头,摸摸他有些青了的嘴角。
可是她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她声音里带了些紧张,“你还好吗?”
借着走廊里透出的隐隐约约昏暗的灯光,她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那位商业传奇谢澄的脸,谢澄不过四十几岁,保养得当,看起来像三十多岁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只是此时此刻,脸上却罕见的带了些疲倦。
可他声音依旧严厉,“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多了个儿媳。”
彼时的沈倾歌虽然面对这样的人物也有些胆怯,却还是义正言辞的挡在了谢怀暮面前。
谢怀暮还没来得及反应,感觉到她小巧玲珑,白玉般的手指反扣住了他的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能够穿透寂静的黄昏散发出力量。
“所以,谢伯伯,谢怀暮今天就是来让您知道的。”
谢怀暮能感觉到她手上还是汗涔涔的,但是她却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别怕,我和你,在一起。”
这是谢怀暮第一次看到这个寡言少语,看起来瘦弱的从不喜欢与人争吵的女孩子,这样决绝的把自己推在最前面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
坦白而言,沈倾歌并不是很习惯参加大型宴会,就算因为工作的原因,要经常接触,但是于她本人而言。
有的时候不认识的人太多,还要同这些人一起虚与委蛇,着实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谢怀暮家中,别墅的二层,有一个很大的天台。宾客们把酒言欢,沈倾歌觉得有些累,跑到天台上一个人趴着看楼底下花园里的风景,由于空气有些潮湿,她穿着白色的抹胸礼服,双肩袒露在空气里,感觉有些许的凉意。
就在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被披上了一件西服。
“我小的时候,也喜欢来天台。”
谢怀暮的手里拿着杯蓝色的鸡尾酒,右手中紧握着一颗糖。
黄昏下他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空气中的凉风把他的头发略微吹散开来,他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打了一条黑色的手工领带,微微侧着身子,长长的睫毛由于低头的原因而柔顺的垂了下来。
沈倾歌有些错愕,随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出来了?”
身上的西服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他把鸡尾酒递给她,看她不接,试探着开了口。
“你是不开心吗?我看你出来很久没回去,我想爷爷可能会担心。”
其实是他自己想要出来看她到底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但是怕沈倾歌介意,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
沈倾歌微微怔愣了一下,手刚想往身上的西服动作,便被面前的人按住了手。
“外面冷,多穿点。”
她想了想,谢怀暮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于是放下了手,又听他继续道。
“我找到了一颗糖,这种糖我记得很久以前有,后面很少见到,前些日子在片场附近的小铺子看到有人卖,就买了一些。”
沈倾歌不明所以,她半靠在乳白色的雕花栏杆上,目光看不出情绪,“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