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67)
“又长高了”几乎是所有大人和孩子打招呼的第一句,她们说得笃定,仿佛自己的眼睛比身高体重计还准。
阮知荷想,她已经有两年没长高了,一毫米都没有。但她依然笑,雷雷挤到她们的中间,两条小胳膊环抱住阮知荷的腿,奶声奶气地叫:“姐姐。”
后妈对儿子倒是真的好,甚至为了保护雷雷的天真单纯,没有想方设法地让雷雷疏远阮知荷。阮旭有时候在奶奶家也会说起,每逢在街上遇见乞丐,哪怕知道是假的,后妈都会把钱给雷雷,让他如愿地继续坚持自己简单的善良。
还不止如此,倘若有闲暇,后妈甚至愿意开车到郊外,陪雷雷放生他买的鸟。这个精明到从不吃亏的女人,把世间的所有丑陋都挡在了自己儿子的世界外。阮知荷将雷雷抱起,对上他清澈的眼睛,是不是所有被珍惜,爱护的人,都能够受到上帝青睐,拥有一双和章舟一样干净的眼睛?
亲生的和不亲生的,总归有所差别。
接下来几天,所有人都相安无事。除了后妈总会“不小心”踩到阮知荷的脚,“粗心大意地”少拿了一副碗筷,在过年前一天才想起没有带阮知荷买过年衣。
“这几天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瞧把我忙得晕头转向的。知荷,阿姨今天带你去买吧,也不知道服装店还开不开门的。”
在这个家里,阮知荷相信没有比她更清楚后妈为人的人了,她懂她的刻意,也懒得计较,只说:“不用了,没关系的。奶奶平日里经常给我买衣服。”
奶奶却在接下来的一天里,都对后妈没什么好脸色。当然,对阮知荷也没有,她趁无人的时候,表情阴沉,恶狠狠地骂阮知荷蠢货。
可不就是蠢货么。明摆着可以狠宰后妈的好机会,她就这样放弃了。但是,如今出去,不说没几家店开门,想来店里的衣服都是别人挑剩了的。
阮知荷实在不愿在年关闹出不快,也给阮旭难堪——阮旭爱过她,在她生命的头几年。
她拉开门走出去,独自坐在台阶上,驼着背,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抽,神情萧索。
烟是从阮旭那里偷来的,软中华,阮旭的床头柜里放着好几条,也不知道,他发没发现。
从门缝里溢出欢声笑语,阮知荷打了个激灵,热闹是他们的,始终和她无关。
对面别墅的大门打开,男人趿着拖鞋,黄毛蓬松凌乱,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大伸了个懒腰。他总是不修边幅,活得像自己嘴里的小瘪三。
阮知荷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黄毛了,将手举起来,冲他挥了挥,挥到一半又忙把手缩回来——邵江洲不许她和黄毛来往。
烟头弹到地上,她伸出脚,碾了碾。邵江洲,上辈子我欠你的!
黄毛已经看见她,伸长脖子,撅着屁股,往她这边一个劲儿地瞧:“来者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
黄毛最近是迷上了西游记,还是三国演义?
阮知荷低头不语,抠着地砖上切割均匀的缝隙。黄毛趿拉了着拖鞋,向她奔来,跑到面前停住脚:“丫头,还真是你呀。”
似没有察觉出阮知荷的冷淡,他径自坐到她身边,玩偶睡衣上长长的尾巴随意一甩,沾惹灰尘。
第五十章 噩梦
“得罪严哥之后,我打电话给你,想叫你那段时间别来椿城。没想到你竟然不接我电话。”黄毛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知荷,见她没反应,继续说,“不接电话也就算了,你之后还给我停机!这些都不是事儿,到最后居然给我空号,你居然背着我换号码!”
阮知荷分他一支烟,见黄毛接过放到鼻子前闻,声音冷淡:“是真烟。”
一时间,两个人都无话。阮知荷给自己又点上一支烟,黄毛立马把脑袋凑过来借火,两个人顺势挨近了,黄毛脸上有隐晦的笑。
“笑什么?”
“在想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你人傻胆儿大。”
“……”
黄毛说,那天,阮知荷将严哥开瓢之后,严哥被送去急诊,脑袋上缝了十几针。那段时间,严哥将阮知荷恨得紧,无奈黄毛也被他针对。黄毛有黑白通吃的老爹,严哥自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但会时不时下些小绊子,给他找不痛快。
他们道上的事儿,阮知荷也不懂,只知道黄毛是在刻意强调因为她闯祸,害他也不幸被牵连。阮知荷照旧心安理得地抽烟,世间有因果报应,在最初,是黄毛先来招惹她的。
通过黄毛,阮知荷还知道这严哥还真是来头不小,在道上名声也很大——所谓的来头,皆是黑历史。像他们这种在道儿上混的,自然都是狠角色,但是色厉内茬的也不少。严哥的狠厉,却是实打实地让人心惊。像那种不成文的“不碰老人、小孩与女人”的规矩,在严哥那里就是屁。他强奸妇女,拐卖儿童,以贩养吸……总之,所有违法的坏事,他都有办法搀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