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番外(27)
阮知荷看着女生们手牵手去上厕所,嘻嘻哈哈,聊着许嵩的新歌,聊着周末新买的耳钉……目光幽深。有时候,她会很羡慕她们,她也想像她们一样,尽情地哭放肆地笑,和男生们相处的时候,偶尔撒娇;因为偶像是谁老公的问题,和小姐妹翻脸,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和好。
但是,她不能够。她的灵魂是被砍去一大块的,她自卑,因为自卑沉默软弱,也因为自卑尖锐冷漠。她以为她持握着自卑的两个极点,就是找到了生存的平衡。只有和楚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灵魂才会长出一些类似温柔的东西。
阮知荷托着餐盘坐到邵江洲的对面,她隔着人群,凭一眼就认出了他笔直瘦削的脊背。
邵江洲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的眼角还有血。”
“哦。”两个人再无话,本都是话不多的人。她主动靠近,已然是人生头一回。可是,也有私心的,她还是希望邵江洲能主动问起她眼角伤疤的由来——本不喜与人争抢,为什么偏偏因为邵江洲用过的桌子和人争个头破血流?
半晌,邵江洲挑一块红烧肉到阮知荷的碗里,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凉:“狐狸难道不是应该喜欢吃肉?怎么总是青菜土豆?”
阮知荷的脸就蓦地红了,遮在头发里,掩映在青丝下的粉。她暗里攥了攥拳,把头压得愈发低:“邵江洲,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午饭吗?”想到邵江洲可能会拒绝,她又连忙加上一句:“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邵江洲还未说话,阮知荷身边突然就坐下一个人。他好像对这怪异的气氛毫无察觉,动作自然地将自己餐盘里的鸡翅尽数夹给阮知荷:“小狐狸,原来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
待坐好了,他向邵江洲伸出手去:“你好,我叫章舟。”
邵江洲:“……”
阮知荷:“……”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楚涵提了半架烤鸡来,说是祝贺阮知荷开始悲催的初三生活。楚涵初三毕业后就在学校外开了一家奶茶店,隔三差五地来平中找阮知荷玩。
初二那一年啊,过得可真是有够迅疾。
楚涵说,她又去找黑子了。她把烟随手点起,未放到嘴边又马上掐灭:“你一定想象不出黑子现在有多穷。”
阮知荷没出声,继续听她说:“火车在下午的时候到的冬城,一下火车我就发现我钱包被偷了。黑子从工地上赶来接我,他牵着我走去很远的地方吃最便宜的小馄饨。在路上,有一家烤鸡店,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黑子打趣我,要不要我陪你站那闻闻……黑子后来哭了,我没问他为什么连买两碗小馄饨的钱,他都没有了,我想把他带回来。”
黑子没跟她回家。
又是在阴暗逼仄的弄堂里,邵江洲伸出胳膊挡住来人的去路。少年相比前几年,轮廓变得坚毅许多。
“邵江洲,好巧。”等了等,她决定先打破这让人无所适从的沉默。
邵江洲这才将脸转过来,逆着光,薄唇微启:“不巧,老师,我在等你。”
两个人对峙着,邵江洲的额角结着血痂。董小姐微微皱眉:“邵江洲,你又打架了?”
“老师,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心动?”答非所问,叫董小姐倏尔变了脸。
“邵江洲,你还有那样多的女朋友。”
“我记不得那些女孩子的脸。”
董小姐看了邵江洲的脸良久,无奈地摇头。她走过去,踮起脚揉了揉他的碎发,一如初见的那个夏天,她笑:“邵江洲,我早已嫁为人妇。”
“可是,他死了。醉酒的司机撞上来的那一刻,他竭尽全力保护了我。他请求我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孩子从我肚子里拿出来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的脸,是个女孩儿呢,像我也像他。”董小姐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恍惚,看上去无助极了。她将散落到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邵江洲,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早就丧失了跳动的机能。”
她和邵江洲又能如何呢?老师和学生,哪怕是出于情……也唯有,止于礼了。
阮知荷是在椿城的公交车车站口捡到邵江洲的。她心想,今晚回去,少不了奶奶拎着她耳朵,骂她心野。
“小狐狸?”邵江洲好像很惊讶看见阮知荷,“你怎么在这里?”
阮知荷跟着在他身边蹲下,将他指间燃到一半的香烟放到自己的嘴里,立马被呛出眼泪:“咳咳咳,邵江洲,你忘了吗?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
天知道,接到邵江洲的电话,听着他在电话另一边喑哑的声音,她有多担心。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想立马出现在他的身边,确认他是不是还好,却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