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苏江冷声道。
“是呐。”桑茵笑了下,“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给你打电话啊,我想你啦。想跟你说说话。”
“我跟岑鸩分手了。”桑茵说:“他不要我了,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
“江哥,你说这可多笑啊。”
“他都已经跟别的女明星传绯闻了。”
“他就是个混蛋。”
“我长得不好看吗?身材不好吗?对他不好吗?他为什么不要我啊?!哦对,我耳朵不好,经常听不见他说的话,他跟我分手的时候说我是聋子!他还说我贱!总跟前男友纠缠不清!他是不是忘了他有现在都是因为我的前男友啊!都是因为我贱啊!”
“桑茵。”苏江严肃的喊她,“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桑茵又哭又笑:“他们都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了吗?我是个聋子,我听不到你们说的话,我以前还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我到现在都会下意识走盲道,岑鸩说我蠢。苏江,我是挺蠢的,我就爱了两个人,但没有人爱我。”
“那些男人都跟我告白,都说喜欢我,但又都嘲笑我。我又不是真的聋子!我可以戴助听器啊!我戴上助听器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凭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多好看啊,你还记得吗我高一入学的时候,有多少男生专门来咱们班看我啊,那会儿咱两同桌,我每天都能收到好多封情书,书桌里都塞满了,比你的还多。”
“桑茵。”苏江不想回忆这些过去,“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苏江。”桑茵低声喊他的名字,“我不想睡。”
“睡着了总会做梦。梦里那些人拽着我的头发,打我的肚子,最后一脚踢在我的耳朵……”
“桑茵!”苏江的声音陡地升高,还颤抖着:“别说了。”
“啊。”桑茵开始哭,“我害怕。苏江,我害怕,他们都疯了。”
苏江的心开始收紧,他把窗户全都打开来,朔风卷着雪花打在他脸上,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冷,甚至变得稀薄,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他颤抖着声音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别怕。”苏江说:“没人会再打你。”
桑茵哭了很久。
一直哭到半夜两点多,嗓子全哑了,一说话就像是在用气声说。
最后要挂电话的时候,她问苏江:“我约了医生,周六下午去送他离开这个世界,你……能陪我去吗?”
苏江沉默。
“江哥。”桑茵说:“私人医院,不会被狗仔拍到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苏江轻声说。
“那你担心什么?”桑茵轻笑了下,“怕我缠着你吗?苏江,现在我只剩你了,如果连你也不陪我,就真的没人陪我了。”
苏江没说话。
良久之后,桑茵轻笑:“苏江,我耳朵疼,不然明天你陪我去做复检吧。”
“最近我经常感觉到耳鸣,嗡嗡嗡的响,确实听不到别人说话。”
苏江的手握成拳,雪花直往他身体里钻,冷得刺骨。
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小巷,他整个人变得麻木。
“桑茵。”苏江认真又严肃的喊她的名字,桑茵轻巧的嗯了声。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苏江艰难地说。
桑茵嗤笑,哑着声音问,“是去复检还是打胎?”
“打……胎。”苏江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站在窗边,风声直蹿进他的耳朵。
桑茵在电话那头笑了,“谢谢江哥。”
苏江已经红了眼,他慢慢低下头,一滴泪就那么直直wedfrtyukk;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好滴在最后一个数字上面。
他艰难的开口,“桑茵。”
“嗯?”
“最后一次了。”苏江闷着声音,“以后……放过我吧。”
他真的好像快要走到尽头了。
第22章 第22天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 苏江一夜没合眼。
及至破晓,他才朦朦胧胧的睡着,但意识里梦和现实胡乱交杂在一起, 他猛地惊醒, 一身冷汗。
他坐起来拉开窗帘,天光乍破倾泻而入,床上杂乱无章, 可见他睡着后经历了什么。
从床头摸到烟, 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支, 点的时候手还在抖。
一支烟抽完, 他拿过手机给程逸发了条消息:帮我找个好月嫂吧。
程逸难得早起, 回:照顾谁?
苏江:桑茵今天做手术。
程逸发来一串省略号,然后给推过来一个月子中心的号码。
苏江:谢了。
那头迟迟没回, 等到苏江洗了个澡出来才看到消息。
程逸:有些事儿该放下还是得放下。
-不能为了她搭上你的一辈子。
-这些年, 你欠她的也还清了。
苏江摩挲着手机,往后一仰,开始放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