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 像是一支锐利的箭架在身后, 但从来不发, 时不时的虚晃一下,他永远没办法停下。
桑茵吸了吸鼻子, 满不在乎的说:“死了。”
苏江指间的动作一顿, 沉默。
隔了几秒,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 任其在空中随着风摇摆,“我说正经的。”
包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指针划过表盘,滴答滴答, 每一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我想结婚。”桑茵很平静的说:“岑鸩……还小, 不想结。”
“他说的?”苏江反问。
“没说。”包厢里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苏江回头,桑茵果然点了一支烟,已经放到了嘴边,他疾走两步,把烟从她嘴边拿走, 拧灭扔到垃圾桶。
“好歹也是怀孕了的人。”苏江语气不善,“不能碰的东西就别碰。”
“呵。”桑茵轻笑,她抬起头,目光直视苏江,直望进他眼底,“你关心我啊?”
苏江没说话,别开了脸。
桑茵见状也不再自讨无趣,只是笑了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吗?”
“他没明说。”桑茵说:“但字里行间就是那么个话,我跟他谈……呵呵,谈他妈呢。”
苏江皱眉,瞟了眼她的肚子,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没有说。
“他反正就这态度。”桑茵语气轻飘飘的,“我也算看明白了,这孩子不能要。”
不知怎地,苏江心下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出于客观考量,礼貌性的问了句,“不是觉得这也是一条生命么?真的不要了?”
“想要啊。”桑茵说:“但有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还有个不怎么靠谱的妈,我能要吗?”
说着她忽然抬头看向苏江,伸出手指探向苏江的胸膛,戏谑道:“生出来是像你还是像我?”
苏江后退半步,“我没出力,不可能像我。”
“你慌什么啊?”桑茵的手指纤长白皙,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她似有若无的点向苏江的心口,苏江后退,她起身逼近。
一步一步,苏江往后退,她往前近,直到苏江退无可退,靠在墙上,桑茵就在他面前一步的地方停下,她抬起头看苏江,唇角勾起一个妖艳的弧度,“这孩子要真是你的……”
“不可能。”苏江的嘴角往上翘了下,带着几分讥讽,“是不是我的,你我都清楚。”
“我知道啊。”桑茵笑着说:“我的意思是,像你一样惨还是像我一样惨。”
苏江面无表情,桑茵耸了下肩膀,“我只是开个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苏江双手插兜,偏过头看向窗外,“继续说你和岑鸩吧。”
“岑鸩……”桑茵低声读着这个名字,忽然手指上的力度加重,狠狠戳了下苏江的心口。
苏江吃痛,低头看她,却没说话,只是往窗边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苏江。”桑茵喊他,“其实我也很好奇,你怎么能做到对前女友的现男友是这种态度呢?”
“把自己的资源让出去,帮他照顾女朋友,我们很快买房子,你掏钱吗?”
“我的房贷还没还完。”苏江平静的说。
桑茵看着他的背影,轻笑着说:“苏江,他们都说你很爱我哎。”
“嗯?”苏江点了一支烟,任由它燃着。
“你觉得呢?”桑茵问。
苏江没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桑茵没说话,她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她走向苏江,伸出胳膊从后面环抱苏江 ,手臂还未搭上去,苏江就伸出来两根手指戳开了她。
他往一边走了走,慵懒的靠在窗边,无奈叹气,“桑茵,没必要。”
“苏江。”桑茵笑,“就这样,你还能觉得你爱我吗?”
苏江不说话。
“大家都觉得你爱惨我了,为了我都变得不像你,为了我都要疯魔了,你觉得呢?”桑茵眼里蓄了泪,“然后呢?”
“我打电话让岑鸩回来陪你吧。”苏江没有回答她的话,平静的说:“别的事儿我能帮你,这事儿我没立场去。”
“怕什么?”桑茵笑:“反正你陪我去医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不一样。”苏江深呼吸了一口,感觉包厢里的空气逐渐减少,他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换个科室吗?”桑茵说。
苏江沉默。
桑茵回到桌边,对着一桌残羹冷饭,她给自己舀了碗汤,笑道:“忽然饿了。”
但只喝了一口,她就放下勺子,“不好喝。”
她自顾自地说:“忽然想吃麻辣烫。”
“你还记得吗?”桑茵扭头看他,“就学校外面那家,每次去吃都会给多加两个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