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杨太太(74)
遗憾?江琪心想,我可一点看不出来。结合詹夏支支吾吾的表现,怎样看都像他俩瞒着她一起私会。
私会……一说私会,江琪想到胡冯,忍不住深深叹息。
崔远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你不要误会了。”
“什么?”
“我是夏夏的叔叔。”崔远看了一眼詹夏,微笑说,“更准确说。担任了她八岁到成年的监护人权。”
江琪倒吸了一口气。边看边比较名叫崔远的男人和詹夏容貌的相似性。
“夏夏的父母在她七岁那年车祸去世了。夏夏在亲戚家辗转了大概一年,最后由我负责抚养。”崔远说。
八岁就差不多是十二年前。那时这个男人二十七八,倒也说得通,江琪想。但她还是被惊得打了很深的寒颤。
崔远抚摸詹夏的脸蛋和头发。“我和她的父母生前是很要好的朋友,也住在一个小区。出了意外,谁也没想到。大概是生前就和夏夏很合得来。在夏夏提出要和我住在一起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是夏夏提出的吗?”江琪想不到。
“她的亲戚都不愿意拖一个累赘,”崔远用近乎温柔的眼神望着夏夏说,“她当时就这么和我说。会很乖很不淘气,什么都听我,要我一定不要抛掉她。因为我有听夏夏说,她和舅舅那边的姐姐吵起来,她的舅舅把她一个人扔到公园里恐吓的事。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去亲戚家了。说是温顺,但骨子里相当地顽固。”崔远说。
“夏夏是这样的。”
“整个初中高中也没有朋友。我以为她会就在我们那里读完大学,留下来。但没想到,她会提出到A城来念书。”崔远声音听起来相当遥远渺茫,“A城,离了有一千多公里呢。”
他像是抚摸娃娃的触摸詹夏。江琪一看就用充满恶意的语气说:“夏夏过年却不回去。她说,她不想要回去。”
“是吗?我知道。”崔远对她的恶意视若无睹地温和地笑说,“我阻止她来A城。我们去年这时候吵得相当激烈。”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发生在每一个和孩子大学志愿起争执冲突的家长之间,偏偏从崔远口中,再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江琪的眼前却浮现相当污秽的场景。崔远好像察觉出她在想什么,但一点也不阻止反而一脸暧昧地笑,不解释也不辩护。
江琪看着这张略显苍白的脸出了神。该怎么评价呢?相当深刻的五官,眼睛不算大,但很有魅力。是他这个年纪男人常有的深沉。只要溢一点就是小女孩容易沉溺的深情。
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头头尾尾地不喜欢。但人家已经表明了身份,而且是抚养詹夏长大的监护人,她完全没有话语权在旁边指手画脚地点评什么。
“您现在在哪里居住呢?”江琪问。
“附近的K酒店。”他回答。
“从年里一直住到现在吗?”
他像是一瞬间的迟疑。“对。”他点头说。
“什么时候回去呢?”
“回去?”崔远摇摇头,“我想这由不得我。”
“由不得您是什么意思?”江琪问。
崔远打开了散在旁边地上纸袋里的一杯易拉罐。“由不得我,也由不得夏夏。由不得任何人。”他咕哝一般地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喝。
奇怪、yīn沉、古怪的男人。像传*销组织的喃喃自语净说让人不懂的话,江琪心想。这就是夏夏跟着生活到大的人吗?
看到画架上的画,崔远扔掉罐子。
她还想问一些,比如您的妻子?您自己的孩子?还是您一直只和夏夏生活的问题。不过看崔远捋起袖子,一副不准备理睬的样,她就知道自己注定要碰一头灰的吃瘪。
胡冯的话题由她说好吗?在不了解事情真相前,武断地冒冒然然,搞不好会给詹夏带来困扰。关于胡冯,还是由夏夏自己说好。江琪心想,觉得自己再坐在这里也没用。兴许到傍晚,这个男人就走了。兴许之前她不在家的每一天他都有过来和詹夏处。江琪起身才觉得大脑混乱昏沉到像塞棉花。
她说了声“那我先走了。”
崔远才转过头来,相当温和地说:“路上安全。”
这样风度有佳又神秘兮兮的男人,詹夏怎样看呢?江琪一面想,一面出了门。才惊觉在里面的她为何像个外人一样地手足无措?明明是詹夏和她两个人的公寓,但崔远一在,他摆出的姿态和气场让她觉得自己反而是外人。
第40章
江琪下楼后有个男人靠在一辆车边等候。之前反而没见到。这刻相当警惕地看着她从门口走出。
到底今天是什么日子呢?江琪一边嘟囔一边走出了小区。穿过狭窄的街道就是川流不息宽阔的大马路。她脚步加快地走往了咖啡屋,再穿个横向的窄道进学校。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上楼,祝洋正在办公室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