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夜以为顶多染个棕色huáng色,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再见,他的同桌已经紫了。
傅从夜又戴上眼镜,他本来就只有一点散光,这会儿却依稀看见阮之南神态有点不太对。
但阮之南起身后转过去,从架子那边拿起毛巾,动作熟练地好像洗浴门口喊着“男宾一位”的大堂接待,驾轻就熟,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行吧,坐过去吧。外套我给你挂起来,围巾放这儿。哦对了,扫一下镜子那儿贴的二维码,关注公众号,第一次理发打八折。”
傅从夜:“……你给我理发?”
阮之南拿着毛巾挑眉:“你信不过我手艺?”
傅从夜转身就走。
阮之南赶紧拦门:“哎哎哎,不是,我是打下手的洗头妹,真正剪头的老师一会儿就回来。”
阮之南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不靠谱的气息。
说是洗个头,傅从夜都怕她失手把他淹死在池子里。
但平心而论,阮之南明显gān过给人洗头的活儿,动作挺利索,除了好几次把泡沫蹭到他眉毛上。
傅从夜仰面躺着接受服务,阮之南用沾着泡沫的手,想把他额头眉毛上的泡沫蹭掉。
结果就只蹭上来更多。
她开始较劲了。
越想擦gān净,越擦不gān净。
沾了泡沫的面积约抹越大。
傅从夜睁开眼:“……你是要给我洗脸么?”
阮之南似乎没想到他突然睁开眼来,一愣。
傅从夜觉得这距离有点近了。
阮之南却忽然直起身子道:“啧。洗脸要另加钱。”
傅从夜瞪她。
阮之南笑起来了,用胳膊蹭了蹭她自己的脸:“我发现啊。你瞪人的时候特像我家猫。”
以为自己凶狠,实际是在卖萌。
傅从夜:……
阮之南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长成这样,就别想着要当什么校霸大佬了。当个小可爱小白兔多好。”
傅从夜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去你大爷的小可——”
他话音未落,毛巾天降,潦草的把泡沫和后半句话一起糊住了。
傅从夜觉得自己还挺享受被校内同学传成校霸之后的日子。
之前总有人觉得他是孤僻又可怜,总是热心的来找他搭话或者叫着他一起参加班级活动。他还不得不拒绝。
自从被安上了校霸的名头,所有同学碰见他都会安静如jī,他就可以尽情的当一天校内游魂不用跟任何一个人说话——
可惜老天爷见不得他享受这份安静。
非给他安排了一个聒噪厚脸皮又比他更像校霸的同桌。
他连骂人都能被她嬉皮笑脸的糊弄过去。
等到洗完头坐在镜子前头,阮之南一边用毛巾给他擦头,一边用下巴夹着电话,催那位要剪头的冰老师过来。
傅从夜觉得在她魔爪揉搓之下,他都可能会提前秃顶。
阮之南还觉得他是不知好心,道:“我这是怕没擦gān净滴水,天冷,屋里暖气也没那么好使,我怕你感冒。”
傅从夜:“……”有本事你明天别来上学。
阮之南:“哦对,办卡么。冲200,算250,冲300,算400。你不是就在这儿附近住么?理发有优惠,学生证还能再打八折!”
傅从夜:“不办。”
阮之南笑着继续搓他脑袋:“都是同学,支持一下我这边的业务嘛。”
傅从夜斜眼看她:“你还有提成?”
阮之南:“你要是冲个十万,肯定有。”
他觉得自己以前,一周都说不了那么多话。但阮之南真是老师最深恶痛绝的那种闲话老鼠屎,把她安排到哪儿,她就能带动周边人侃大天。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她——
可要真不理她,傅从夜又觉得回嘴的句子在喉头噎得慌。
阮之南给他擦着头发,门推开了,烧烤的香气飘进来:“阮老板!这家蘑菇筋太他妈好吃了——我俩点一大袋子呢,趁热赶紧吃。”
傅从夜透过镜子往门口看,两个人走进来。
脸看不太清,刚刚大呼小叫的那个瞧见了他,忽然消音,站住不动了:“……傅从夜?”
傅从夜眯了下眼睛。
果然是鲁淡。
这俩人走哪儿都一块,恨不得阮之南进女厕所,他都站门口等着。
阮之南也拿着毛巾跟俩人聊天,理发店里顿时充满了烤串的味道,其中一个被阮之南叫“冰老师”的男人走过来。理发店的老板,却长得温文尔雅,颇像个真的读过不少书的老师。
冰老师揉了揉阮之南的脑袋:“还帮忙洗了头,行,一会儿给你发红包。去吧,多吃点,有一袋是给你加辣的。”
傅从夜看到阮之南跟个撒娇金毛似的,脑袋蹭了一下那冰老师的肩膀,跟他笑嘻嘻说了几句,就搬着凳子过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