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天都失忆(12)
楚离这厢刚刚从温决的书房内出来。
其实若是依着官阶,应当是温决亲自上门拜见,可现下依着未来岳父同女婿的辈分,楚离此番亲自上门也说得过去。
温决方才在房中,同他东拉西扯,迂回了半晌,终究在添第三杯茶时,道出了此番目的:“小女顽劣,不知何处,入了楚王殿下青眼?”
楚离也不拐弯抹角,当即将安王的动作,朝中的局势,此番成婚的利弊,同温决细细分析了一通。
温决全程默不作声地听着,面色时而凝重时而纠结。末了,他摸了摸下巴,狭长的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味:“楚王殿下,老臣好意提醒一句,今日这番对话,日后还是莫要让小女知晓。”否则怕是要追妻追断腿。
楚离心中不解,当下虽是应了,却就连被送出书房时,都还在疑惑。
不能让她知晓什么?安王动作还是朝中局势?为何不能让她知晓?
揣度女子心思这种事,显然是楚离从未接触过的领域,正中他的知识盲区,纵使他对朝堂诸事运筹帷幄,现下心中也有些茫然。
虽是茫然,但他步出书房时,依旧察觉到两道视线直愣愣地投在他身上。
如此不带遮掩,毫无技巧的盯梢,究竟是哪家自不量力的暗探?
楚离往视线源头处淡淡一瞥,本是携着股逼人的威压,意图警告一二,却在看清那人时,脚步一顿,连同周身凛若冰霜的寒意都蓦地一松。
温晚亭觉得自己被那人狠狠瞪了一眼,关键是那人瞪完了之后,还自顾自愣了一下?
她用食指来回蹭了蹭鼻尖,当下有些心虚。她觉得自己看到好看的事物就迈不开步子的习惯,简直成了印刻在身体里的本能,是除了“说话、写字”以外另一件不受失忆影响的习性。
也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到底经历了什么,对“美”的执念如此之深。
这得改改,温晚亭方才没觉得什么,但现下却对那位记不起样貌的未婚夫有了些许愧疚。
她想想自己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了楚离,见到外男时会避嫌,那便不管那外男是不是长得如同谪仙一般风姿卓越,她都应当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她这般想着,便这般做了。当下脚尖一旋,金丝薄烟的裙裾携着风光华流转,扬起的青丝发梢都透着股跃然灵动,足下不停,健步如飞地往回走。
刚想上前的楚离:……?
作者有话要说:楚·钢铁直男憨憨追妻火葬场预定·离
第六章
温晚亭走得目不斜视两脚生风,苦了春铃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边跑边喘,边喘边说:“小姐,您走这么快做什么?”
她复又急跑两步,再停下来喘两声:“您莫不是在避嫌?”
温晚亭一听,走得更是脚不沾地。也不知是不是从前惹是生非后开溜的多了,她也微微惊讶于自己这双瞧着不甚纤细的腿,竟能迈出如此琐碎又急速的频率。
春铃追是追不上了,只能在原地瞧着那身影,试图最后挽留一把:“其实您与楚王殿下已然订婚了,整个京城无人不晓,当下说一两句话,也不打紧的。”
温晚亭一个急停没停稳,又往前趔趄了一步,才猛地回头:“那是楚王?你不早说?”
春铃这才想起来,自家主子每日都会清空的记忆,就如同那滚滚长江东逝水,留都留不住,压根就记不得楚离的样貌。
好在温晚亭并没有真的怪她,事实上她也明白自己生了这怪病实在怨不得谁。
她在脑中将楚离的模样细细回忆了一番,若说方才惊鸿一瞥,瞥得极为心虚内敛,那现下回忆时,则是忆得理直气壮。
从他玄青足履上的暗纹,到镶碧鎏金冠上的羊脂玉簪,一点一滴在心中刻画细腻,熨烫妥帖,方才喟叹一声:“早知是他,方才就多看两眼了。”
老天爷总喜欢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人来个惊喜,或者来个惊吓。
譬如温晚亭刚刚在抱憾未能将楚离看得更真切些,真切到将他每根头发丝散开的弧度都印刻在仅有一日的记忆中,老天爷就立马将人送到她跟前。
应验之快,令她脸上的表情在惊喜与惊吓中来回切换:“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楚离被温决暗示过,女子的心思有多么千回百转,细腻敏感,且难以琢磨之后,他对待温晚亭提出的问题,都不由得往深里多想一步。
纵使多想一步也想得不是十分明白,但此情此景,他觉得应当依着温晚亭的话来说。
他郑重其事,连凝视的目光中都透着股谨慎:“我来让你多看两眼。”
温晚亭怀疑他在撩自己,奈何从他严肃正经的神色中找不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