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只要我活着,我护你一生。”
他松开搂她的手臂,在水里跨了两步,拿到了被他之前放在岸上的弓箭。搭弓上箭,他将弓放到暮晚摇手中。
坚定的,二人立在水潭中,溅起的瀑布水花淋湿二人。言尚的手握住暮晚摇,让她接住弓箭。
他一字一句道:“自古红颜,无人能夺!”
他道:“我依然反对你杀乌蛮王,然而,你终是要走出过去,走出阴影——”
下一刻,他立在她身后带着她,拉开弓箭,直朝上方的打斗。静静看着上方战斗,风吹开,拂着她的面颊,和他幽静的眼睛。
言尚扬声:“三郎——”
嘣——
箭出!
半空中的打斗一凝,杨嗣只是初次和言尚合作,但是之前言尚射箭,杨嗣下马,二人的合作就渐默契。如今言尚只是喊了一声“三郎”,杨嗣就当即拧身而退。
黑色箭只从暮晚摇和言尚手中的弓向半空中飞出——
暮晚摇眼中摇落的水光,滴答一下。泪水顺着腮向下流,许久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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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在石在空中当即后退,那箭却预判了他的退路,又有杨嗣在旁堵着。只是一刹那功夫,根本躲不掉。电光火石间,蒙在石只能拼力侧肩躲过,那箭刺中了他的胸。
虽不是要害处,箭却让蒙在石口吐狂血,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敌人弱势,杨嗣上前就要补一刀,铁蹄声却在这时及时赶到。
将领高声:“住手!谁敢在此杀戮……”
杨嗣根本不理会那阻止声,他手里的刀都要对着蒙在石劈下了,后方一把小刀向他要害处砸来。为了躲避,杨嗣不得不错开,就此看到阵阵马蹄声包围了他们,大魏军队来了。
当即两个兵士下马,一左一右,制住了杨嗣的手臂,让他不能再出手。
另有两人下马,将瘫倒在地、还大笑着的蒙在石拉了起来。那将领下马,向蒙在石拱手:“大王见谅,我等听秦王之令前来相助,却是来迟一步,让大王受了伤。”
蒙在石胸膛插箭,痛得满头冷汗,说不出话,他却仍边咳血边笑,看向那边同样被围住的暮晚摇和言尚。
不过到底是丹阳公主。
哪怕围着,也没有人敢上前对那两人动手。
将领看蒙在石大汗淋漓的样子,连忙道:“大王且快些随我等离开,处理伤势吧。”
蒙在石:“那他们——”
将领:“自然会给大王一个交代!”
蒙在石伸指,虚虚指了指言尚,大有“你给我等着”的意思。他目光掠过言尚旁边站着的暮晚摇,静了一静,却是移开了目光。
暮晚摇和言尚方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蒙在石被卫士扶着,却仍咬牙,对着暮晚摇沙哑地喊了一句:“以箭相抵,殿下对我的恨意,可能消除一二?”
暮晚摇身披着言尚的衣袍,闻言却理都不理他。她被言尚搂着肩,言尚不知和旁边卫士说了什么,那些兵士竟然让了路,让言尚扶着暮晚摇上岸。
从蒙在石的方向,只看到暮晚摇侧脸苍白,单薄至极。她虚弱地靠在言尚怀中,几乎是靠着言尚半搂半抱地拖着,才能上了岸。她一直靠着言尚,垂着睫毛,根本不再理会这边了。
空气冷凝。
蒙在石自嘲一笑,心想原来她真的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女人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两人的缘分,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哪怕是蒙在石,他从血泊中走出,从大战小战中活下来,他都不禁有些心冷,想要不就算了吧。她不是他势在必得的,他并不想让她如恨他父王一般恨着他。
将领终是将一脸颓然的乌蛮王劝走了。
回过头来,将领擦擦汗,又要硬着头皮来质问丹阳公主,问到底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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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将领没有见到暮晚摇。
暮晚摇被言尚扶上了马,来和将领沟通的,是言尚。
言尚向将领行礼,虽去了外袍,言二郎依然文质彬彬,报了自己的官位身份后,将领一听是大名鼎鼎的“言二郎”,也客气地回了一礼。
言尚道:“将军可是秦王殿下派来的?将军且听我一言,今日南山之事,但以狩猎、公主和乌蛮王因口角而吵了几句说明。万万不要提什么动刀,提什么杀人伤人。”
将领道:“但是秦王殿下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
言尚温和道:“在下能猜得出秦王会如何说。秦王殿下必是希望今日之事闹大,好让公主乖乖和亲去。然而将军可以想一想,若是此事结局不是这般呢?一旦公主不会和亲,今天逼压公主之事,公主自然要跟将军算这笔账。
“我想秦王的命令,一定不是说得很详细吧?因秦王殿下也不敢说得详细,怕落下把柄。秦王殿下都怕落下把柄,难道这得罪人的事,便交给将军来做么?而再退一万步,即便公主真的因此事和亲去了,是太子殿下能放过将军呢,还是杨家能放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