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宦媚景(30)
那个活口立哀嚎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剧烈的疼痛使他的嘴都合不拢,叫声渐渐的含混不清起来。
这种惨叫连毕方和瞿如这种见惯了刑讯的老手都不禁头皮发麻,yīn云霁却充耳不闻,仿佛只是开胃小菜一般,不感兴趣。
犯人在泪眼模糊中看着yīn云霁冷静的神色,眼睛里慢慢的带上了惊恐,他意识到接下来不会有人问他任何话,也不会让他休息片刻,更不会有什么金钱利诱,有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花样百出的折磨。
他感到了巨大的绝望,他只想停止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折磨,甚至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只要能够停止这一切。
他模模糊糊的吐出了那个关键的人物:“梁国公。”
yīn云霁并不意外,只是想要个确定的供词罢了,他稳稳的抽出了那根钢针,钢针上沾的铜锈已经扎进了神经当中,神经受到了感染,引发的炎症永远也不会治愈,就算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走出这间牢房,他的余生也只会伴随着这种漫无尽头的疼痛。
口供已经画押好,yīn云霁吩咐道:“以后用这种方法,gān净不见血。将他身上其余的伤都治好,只留下脸部的。严加看管,好生伺候着。”
毕方有些不解,说道:“他既然已经没有用了,任他自生自灭就好,何必还派人照顾他呢?”
yīn云霁道:“伤了陛下,怎么能让他那么轻巧的就死了呢?死里逃生,又好生伺候,必然不会再有勇气寻死,也没有机会。而三叉神经痛最难治愈,只会永远的折磨着他。又不能死,又要忍受天下第一痛,想来不是最好的刑罚吗?”
毕方不知道人死后究竟有没有地狱,有没有业火焚身,有没有十八层孽果,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东厂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而那yīn戾无情的督主掌握着天下所有巧妙的令人痛不欲生又不敢自我了断的方法,简直是活脱脱的地君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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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卧房后,yīn云霁接到了手下直系暗探隐部的密报。隐部不同于在明面上盯梢的番子,而是专门进入达官显贵家里改变身份刺探消息。隐部人员用数字命名,由yīn云霁直接掌管。
这一次带过来的消息是关于顾府的,密探已经清楚了梁国公的目的,是想要将顾江离尚楚王。
yīn云霁急忙提笔想要禀报李祐温,可是当他狭长的眼睛掠过李祐温躺过的chuáng榻时,手中的笔不禁顿了一顿。
自己的卧室如果自己不在,是不准任何人入内的,当时他和李祐温一起回宫,所以带血的chuáng单被罩还没有被换下去。
yīn云霁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已经gān涸发硬的血迹。苍白纤长的手指,覆盖在变得红黑色的血迹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是她为我流的血。”yīn云霁明知道这种说法不但不准确还有歧义,但是仍然私心的顺着那个歧义,不可遏制的偏执的想道。
这是一个甜蜜的想法,可是还没有保持多久,就因为想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而倏忽打破。
他想起中秋宴上李祐温在顾江离俊雅的容貌上流连的目光,慢慢将手中写了一半的密报撕碎,暗暗想道,“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的。”
做完了这些,yīn云霁安然的躺在带血的chuáng铺上,血腥味已经散得很淡了。
她的血液,她身体的一部分,在我身下。
yīn云霁在黑暗中勾勒出病态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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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祐温接到刺客的供词,并没有多说什么,明眼人都知道是谁gān的,但是仅这一项罪证还不足以搬倒梁国公,因此李祐温只能把这份供词收好,为日后清算时添上一笔。
第二日早朝,李祐温带着伤上朝。这个时候满朝文武都已经知道了皇帝遇刺的消息,纷纷出列嘘寒问暖。内阁众人还假惺惺的要求严惩凶手。
李祐温肩疼得厉害,但是也qiáng撑着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好在今日朝臣并没有往日互相攻讦的行为。
顾江离半夜接到消息时,惊痛jiāo加。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放任言官揪着内阁不放,bī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他约束着言官不要发难,所以今日早朝竟是奇异的和谐。
yīn云霁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焦灼的不行,他害怕李祐温的伤口再次裂开。
李祐温听了半晌朝臣的吉祥话,终于说出了今天早朝最重要的事:“朕昨夜遇刺,带伤而归,险些丧命。多亏了东厂督主yīn云霁舍身相救,朕才安然无事。yīn大人忠心耿耿,理应嘉奖。着吏部拟旨,诏yīn云霁领三千营,报国安民,拱卫盛京。”
此旨一出,满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