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4)
许老师全名叫许开昕,是一个圈内非常出名的经纪人。
当时正好也是在这个停车场,许开昕突发急性肠胃炎蹲在车边,路过的孔舟把她送去了医院。
许开昕打方向盘到了路口转弯,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动,拐了出去。
这时离预约的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
孔舟准时压点迈进诊所。
咨询师是个中年男子,保养的还算可以,进门时,他刚泡了一杯咖啡坐下。桌子上有一块三角立牌,夹着他的名字:常正彬。
孔舟第一眼就看见那块牌子,心里“哦”了一声,跟小常对上了号。
“常老师。”
小常同志坐起身:“来了?坐吧,要喝点什么?”
孔舟婉拒:“不用了,谢谢。”
常正彬像遇见了老熟人:“怎么样,现在还失眠吗?”
“我想,可能还严重了一点。”
“严重?”常正彬说话的时候坐直了向前倾了倾,两眼都放在孔舟身上,不像在接受病人,而是一个好奇迫切的聆听者。
“每天能睡多长时间?”
孔舟回想了一下:“大概,三个小时吧,我们工作性质您也知道,日夜颠倒是家常便饭,不过不赶通告也是这个时间,有可能更少。”
常正彬问:“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记不清,挺久了。”
他继续问道:“睡眠质量怎么样,现在还做梦吗?”
“做,最近基本每天都会做一样的梦。”
常正彬不紧不慢地说:“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梦吗?”
孔舟有点抗拒。
常正彬道:“没事,慢慢想,有时着急反而会遗落很多细节。”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结束了和自己的心理斗争:“我很难睡着,一直以来都是,有时玩手机还有点犯困,放下了反而清醒。但是一旦睡着就会睡的很沉,会做梦,天天都做,每天都重复同一个梦,或者说是同一个类型、前一个梦的后续。有时候会突然惊醒,闭上眼又继续做,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我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很难醒过来。”
孔舟顿了顿:“我梦到我在大道上追一个什么东西,可能是个小动物,它逃进了一个栅栏后面,我跟着钻进去,发现栅栏后面并不是从外面看的参天高的松树,而是进了一个木屋,周围都是山,外面下起了大雪,把山全部盖住了,山上下来成群成群的野狼,也有熊——撕碎了木屋。
“狼爪子挠到我脸上的时候,梦醒了,我还在大道上追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动物……”
“很多时候,我觉得醒着,但其实是梦。”
什么时候开始做梦,其实已经无从考究,她长期失眠,自己也记不起来这个长期到底有多长。
能确定的是,这些长时间堆积下来的梦都是乱七八糟的,并且一层接着一层的循环。有时醒来竟真的感觉被狼群追了一路,比没睡还累。
刚进入睡梦中的时候,觉得自己待在一个什么地方,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也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甚至连地面都没有。
身体不受控制,除了意识什么也没有。
她分辨不出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除了黑,想不到任何一个词可以形容。
因为没有地面,所以人也不停地往下坠,直到意识跟着身体一起沉没,陷入其中。
常正彬沉默了几秒,转而用了弱一点的语气,试探地问道:“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孔舟默不作声,她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特别清冷疏远的气质,很难看出有什么情绪。
“有一个很多年的朋友要走了。大概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003
年少时做梦,常常是旖旎风光一片光明,偶尔运气好,还能做个奇幻无比的春梦。
毕竟少年本身就充满了活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些清风霁月就变了味了。
前台手忙脚乱地在整理什么,手机放在桌子边,她一抬手,桌上的东西相互挤压错位,挤掉了手机。
前台听到声响,趴在桌子上抻头往下看,发现手机掉到地上了。不等她爬起来去捡,就伸过来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回到她面前。
她趴在桌子上没看清人,只见手指纤长,皮肤出奇的白,从指尖到手腕都十分漂亮——放了手机,又很自然地绕上另一只胳膊,问她:“要帮忙吗?”
前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谢、谢谢,哦哦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
孔舟笑了一下,抬脚往外走。
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玲珑传剧方发了电子版剧本过来。
玲珑传的制作班底中规中矩,筹备后期投资方突然撤资,导致这个项目差点难产,由于不开机前期所有投入都会打水漂,项目组又拉到了电视台的一小笔投资,才勒紧裤带决定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