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脸日常+番外(213)
江沼便端坐在了梳妆台前,嬷嬷的手轻,能让皇后娘娘派过来的人都是些在宫中挽发挽了几十年的老嬷嬷,江沼的一头金冠插上,也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弄好了。
江沼刚从那梳妆台上起来,门口匆匆地一阵脚步声,进来的却是刚成亲,新婚不久的江燃,江燃一进屋就见到一身盛装的江沼,顿时愣在了那,半晌才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新娘子,竟能如此美,我还当是天宫里的哪位娘娘掉了下来。”
这身嫁衣,可不是自个儿那身能比的。
“二姐姐怎的回来了?”江沼诧异,这才新婚不过十日,怎的还跑回来了,江燃走过去,瞧着江沼羞涩地笑了笑说道,“母亲同意了的。”
这母亲,唤的可不是江夫人,而是永宁侯府的侯夫人。
江夫人瞟了她一眼,一时吃起了干醋,没好气地说道,“这养女儿就是白养,没啥图头,转个身,就是别人家的了。”
江燃听出来了江夫人在生气,忙地过去便是一阵哄。
江沼瞧着江燃抱住江夫人那般撒娇,心头似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般,疼了疼,鼻尖突地一阵酸涩,虽说江沼将江夫人当成了半个娘,可到底也只是她的伯母,她有自己的娘。
“大伯母和姐姐们先坐会儿,我去瞧瞧父亲和母亲。”江沼转身让素云陪着她出去,江夫人不放心,便让几个姑娘都跟上。
江二将军和二夫人的灵牌供奉在江家的祠堂,江沼从芙蓉城回到江家后一直没去,便也是想等着这一日,她穿上了婚服,让他们看看她如今幸福的模样。
如此也能安息了。
江沼早就让素云将外祖母拖舅母她带来的那画,和当初在沈家老屋老管家给她的一卷画像都准备好了,此时过来,素云都拿在了手上。
几个姑娘将江沼送到了祠堂外,便没有跟着进去,江沼从素云手里接过那画像,一人进了祠堂。
祠堂里燃着灯火,日夜都未曾断过,火光映在那牌位上,每块牌位上的名字都能瞧得清楚,江沼上回来这里,还是江二爷和江二夫人的灵牌被送回来的当日,她跟着祖母一块儿进来的这里。
那日她七岁,如今十八。
相隔了十一年,期间她从未来过一回,那心结堵在她心口,堵了十年,直到在芙蓉城沈家老屋,才终于解开,彻底放下了。
三姨母曾说,人死了,自个儿不知何为遗憾,只有那活着的人在替他们遗憾。
江沼不知道母亲在死之前的那一刻,想的是什么,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父亲一定是悔了,才那般不顾一切的随着她而去。
她曾怪过母亲抛弃了她,然就如皇后娘娘所说的那般,她不仅是她的母亲,她还是沈烟冉,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和她自己的选择。
一个人的心如何,自己又如何能控制,即便是狠着心来告诉自己不爱了,可以一辈子不见他,可以一辈子不同他说话,可,那心头到底还是爱着的啊。
母亲爱着父亲。
死前的那一刻都爱。
最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选择将自个儿作为那汤锅里的药引,为百姓做成了一颗定心丸,怕也是不想让父亲去背负人命在身。
又或是,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她想解脱。
在她对父亲再也不存任何希望时,便想以那样的方式解脱。
父亲给的爱给的隐晦。
而母亲要的是全部。
一个在悄悄地爱着她,一个以为他不爱她,日子这般熬着,谁也没有想过,生命突然就走到了尽头,还没意识过来,就再也没有了机会。
原本以为的日子还长,殊不知不过眨眼的功夫。
来不及说一声爱你。
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花样年华的日子,谁又曾去未雨绸缪过,没有经过了那刻骨之痛,谁又学得会去珍惜自己在乎的人,珍惜曾经活过的每一天。
所有的错过,均是发生在无意之间,才成为了一桩桩,让人如鲠在喉的遗憾。
恐怕父亲从未想过,他和母亲会是这个结局。
若是人生能重来,母亲未必就会走同一条路,父亲也当知道珍惜,可惘然于当下,谁又能从一开始就看透了那结尾,谁又能理智地避开人生每一个悲伤的路口。
她和陈温是幸运的。
都活着。
都放下了心结。
江沼跪在江晖成和沈冉烟的灵牌之前,将手里的画卷展开,一幅一幅地放在了灯火上,画卷上的每一笔,每一画,在执笔之时,两人的心头必定都是美好甜蜜的。
只是那以后,谁也没有想到。
既是彼此最美好的东西,便也一并都带走吧。
江沼看着沈烟冉的牌位,轻轻地说道,“我依然以母亲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