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月低头道：“差事永远做不完，乐锦今日来是为了答疑解惑的。”

隆嬷嬷听着多看了她一眼，此时她的老眼中透着认真的光。

“你想要知道什么？”她问，“对于你来说，能逃过一劫不应该很庆幸吗？多问恐怕我还会罚你。万一再打你一次，你在这宫中恐怕就永远只能凄惨过日子了。”

沈静月微微一笑：“可是我知道隆嬷嬷不会再打我了。”

“哦？”隆嬷嬷挑起稀疏的眉，老眼中都是惊讶，“你这么笃定？”

“是。”沈静月笑得很是自信。自信到了她用人皮面具伪装的面容都掩盖不了。

隆嬷嬷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你说说。”隆嬷嬷安坐好，定定看着沈静月。

沈静月道：“我是多管闲事不假，亦是受到了皇上与德妃娘娘的器重。这两两相抵，足以让嬷嬷对我另眼相看了。可是嬷嬷却借故惩罚。乐锦觉得此举有一石三鸟的好处。”

“呵呵呵。”隆嬷嬷发出一连串干涩的笑声，笑声中带着讽刺。

沈静月继续道：“第一个好处，打我立威，新来的女官乐锦为品级最高，品级最高的女官嬷嬷都敢下手打了，其他人更不在话下；其二，打压乐锦。乐锦初入宫廷，不知天高地厚，多管闲事，亦是警示乐锦将来在茶水房中不要多惹事端，好好干活便是。”

隆嬷嬷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沈静月说得对。

“那第三呢？”她问。

沈静月笑得很是意味深长：“第三是乐锦的猜测，不知对不对。”

“你说。”隆嬷嬷的面色有长居深宫人才有的沉静。

沈静月看着她浑浊的老眼，淡淡道：“第三便是隆嬷嬷是东西两院的人，打乐锦是为了给绮兰宫的那一位看。”

“砰！”的一声，隆嬷嬷面前的茶盏跳了跳，茶水溅出来，一点点洒在沈静月的面前。

沈静月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隆嬷嬷看了她好半天，这才道：“茶水凉了，听说你茶艺好，去给我煮一盏茶来。”

沈静月点头恭敬应了。

御前茶水房的管事嬷嬷房中一定有茶具，而且有许多好茶。沈静月很快挑了雪龙茶煮了起来。

她烹茶的手势十分娴熟优雅，煮茶又快又好，简直赏心悦目。隆嬷嬷看了连连点头。

茶端上来，隆嬷嬷抿了一口，舒适叹道：“好茶还是需要好手艺。难怪德妃娘娘对你十分欣赏。”

她看着沈静月那张平凡的脸，微微叹息：“可惜你姿色一般，若是你稍微姿色好点，德妃娘娘一定会力捧你为宠妃。”

沈静月神色不变，心中却是叹气。她道：“这容貌天生的，父母所赐。再说乐锦擅长茶艺，何必以色侍君呢？”

隆嬷嬷摇头：“你别忘了你是女人。女人何必放弃自己天生的长处与人争天下。你若是姿色貌美又懂茶艺，皇上一定会很喜欢你。”

沈静月不再反驳。这种事争论没有结果的。再说她何必去撼动别人固有的想法？

她抬起眼来，似笑非笑：“那这么说，方才乐锦说的第三点是对的了？隆嬷嬷表面是绮兰宫的人，实则是德妃娘娘的人？以后乐锦要效忠的人是德妃娘娘？”

隆嬷嬷又抿了一口茶，答非所问：“这茶煮得刚刚好。明日你就去当值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选秀结果

从隆嬷嬷房中出来，沈静月大大吐了一口气。这几日她思来想去只觉得哪儿不对。隆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地责打一位刚入宫的新女官。更何况这位新女官还是德妃看中的人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做戏给另一位看。

沈静月看着灿烂的天光，不由眯了眯眼。看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秦国也是暗藏波涛汹涌。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周秦两国大战，这乱世的初兆已经出现了。

……

沈静月到了御书房茶水房当值。因前面几日她有伤在身，是以她的差事一直是由旁人代替。现在她伤好了，自然要还回去。是以沈静月几乎从早到晚都在茶水房中忙碌。

其实御书房的茶水事并不多，但是在于茶水不能断。随时皇帝有召见大臣，或是皇帝批阅奏章，茶水房中最是忙碌。

沈静月一天当差下来累得头晕眼花。她刚开始干的肯定不是风雅的茶艺，而是每个茶水女官都会做的煮茶。而这送到御前的茶从茶水、选茶，都是固定的，有专人负责，根本不可能随着心意改变。

沈静月一身茶艺功夫无处施展，换成旁人定会觉得大材小用，十分无趣。不过沈静月却十分平静。主要还是因为她并不会在秦宫中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