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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灰(65)

作者:挠狂 阅读记录

罪魁祸首何光新见了俯过身子来,指头冰冰的,一不小心冰了钟霜一下。

“傻不傻,叫小姑的意思都不懂?”何光新使劲擦了擦她嘴唇旁自己留下的痕迹,“小姑,大姑都随便你叫了,她是我姐姐不是我老婆。”

钟霜抬头看住何光新,定定,说:“你们结婚了啊?”

何光新的手指骨节长长的硌着钟霜的下巴。

“对,结婚了。”何光新面无表情,“知道为谁给我配的吗?”

你妈妈。

钟霜没有应。

“有凤天生疯傻,她是我妈我大哥生的。”何光新笑意更深,说:“就因为我小时候不小心撞见过,这两人下定了决心要把一个包袱阿姐甩给我,他们成功了。”

钟霜声音更轻了:“何大哥?”

何光新继续接了话:“和我妈。”

钟霜深吸一口气,脑袋有点晕,嗡嗡鸣叫着嚣着何家真是个专产怪胎家。

何老爷子当然也不是好货,何光新很小的时候被恶意的丢掉,后来找回来又更词了美其名曰是“不小心落下”,何光新耿耿于怀对何家些人都没太大的感情。如今何老爷子死了,可能深居简出于寺庙内的母亲也要从山庙里下来了,他的心仍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毫无起伏。

钟霜看到何光新的脸也如顽石一样固固执执,噙着似是而非的冰冷。

一阵铃声刺破了何光新薄薄棉软裤口袋。几乎是同一时间钟霜与何光新目光都一起齐刷刷射向了何光新裤袋。

钟霜以为何光新会转到旁边去接了,谁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直接收了手机。

任着催命惊魂铃响三下,不眠不休。

到第四下手机那边的来电人没趣似的自己断了,同一时间何光新侧脸俯下了上身贴在她耳边。

“我想带你走。”

钟霜镇定:“我们先进屋……”

何光新打断了她,说:“我不想你在这里。”

他呼吸浓重,透过口气里薄薄一层圈圈的淡烟雾散开。

说话气流洒水车似的从钟霜耳根子蔓延着喷到了她嘴边。一下一下的有重锤子敲在她的心尖上,荷叶滴水一般的微微颤抖,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往后靠了靠,有些艰难:“小叔……”

“叫我光新。”何光新拉了她进自己手臂弯里。

钟霜就像不载水珠重量的叶子一样不住的往下弯。

“小叔,今天是大公……”她推了推何光新的肩膀,比她想的硬多了,忽然她感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何光新轻笑了笑,看着钟霜,说:“还是你喜欢你叔公?”

钟霜被说的一顿,抬了眉毛,轻轻的:“没有。”

何禅祖多坏的一个人,利用她的少女纯真要帮他生小孩,钟霜不给。他原来杀人,对自己的兄长是弟弟脸坏人心肠,钟霜不会喜欢这种人,及时止损。

何光新黑漆漆的眼光无声而沉默的对着钟霜思考探量。

两人都不说话出声,钟霜亦是如此,不惧不畏的抬眼对着何光新的眼像在探测沉默的深度。

“霜妹……”

海一样深的寂静上划开了一圈石子似的坠落的涟漪。

钟霜看着就算花姐杀到了跟头还没打算抽身没个谱子的何光新,踩了一下他的脚。

何光新圈着钟霜肩膀的手下一松,这才退了。

“你们在这干嘛呢。”花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话都不利索,说:“哑婆婆,哑婆婆她……”

先前那道目光来自哑婆婆,两个人随着花姐转头,看见哑婆低着头,头上正中央插了一把剪刀。

恐怖的红色比黄昏的颜色深了几千倍的流了哑婆张脸,哑婆静谧的睡着,仿佛是沐浴在血水里洗了个头一般。

哑婆公前脚死,哑婆后脚就也跟着去了。

这一天,好冷。

一个月前何显宗给自己的大儿子跪地拜了整整一晚,叫魂叫神佛,佑他何家香火旺盛不断,佑处杰在天之灵护他老何家万事周全。

如今两个月不到老何家又办了葬事。人算不如天算,算的再万万事事面面俱到,让山村里头最精通小便宜算盘的人来测,也一样估不到如今竟然是当初领着黄神仙的何显宗收进了一方小小的骨灰盒里。

棺材里老早就不兴放死人,尸体腐化太臭了,附近的人都受不了。何禅祖与大嫂折衷商量商量,也跟何处杰的处理办法一样的在山上一把野火烧了,盛进骨灰盒里。

“大哥你走的好,”桂花抹着千难万阻挤出来的眼泪,垂头默默的同丈夫何禅祖一块儿跪着跟头。

她每叫一声“大哥”,手里的白纸就被撒一圈。

何禅祖在旁边安静的烧冥钱给自己的亲大哥。

庭院里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从未露出一脸的大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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