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尖的小玫瑰(65)
叶群也冷笑一声,吐出嘴里的血沫,全无平日淡漠体面的模样,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你真孝顺,怎么不见你为林羽萧陪葬?”
“我是你爸,你再怎么不想认,我今天站在这里也名正言顺。”
林老太太皱眉,伸手拉住自家孙子,转过头,冷冷道:“叶群,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
话音落下,周围静谧无声,明亮刺目的灯光洒下来,连消毒水的气味都带着刺骨寒意。
男人看着那双神似自己的狭长双眸,半晌,嗤笑着别开脸,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少年盯着他的背影,攥紧双拳,宛如年轻的野兽,只等待一个机会,便会狠狠扑上去,将他尽数撕碎。
林老太太看着他冷冽锋利的侧脸,在心底微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劝解。
没过多久,陈芸收到消息,很快也赶了过来。
手术室的灯亮了几个小时,最后是一个小护士拉开了门,医生紧随其后,拉下口罩,略带疲惫地问:“家属在哪儿?”
林老太太立马拄着拐杖上前,陈芸搀扶着她,秦海洲和各个护士也一拥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紧张,宛如戴上了同一张面具。
叶褚时没上前,叶群也没有,这个时刻,他们又好像格外默契——
一个站在冰冷的墙边,一个站在夜色黑沉的窗前,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闹哄哄的人群。
“医生,我是病人母亲,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略带遗憾道:“病人诱发了几率极小的并发症,且求生欲极弱,我实在无能为力,抱歉。”
“最多三天,您准备好后事吧......节哀。”
“......”
耳边嘈杂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叶褚时闭上眼,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身体,竭力不让自己倒下。
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黑暗铺天盖地涌来,视线模糊间,他努力睁大眼,仿佛又看见了女人娇艳如花的笑脸。
偏细的杏眼弯着,眼尾勾起,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嘻嘻地问:“阿时,你是不是最爱妈妈?”
“妈妈也最爱你——妈妈保证,会陪你过生日。”
“等我把你爸爸身边的那个秘书赶走,我就拉着他陪你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她笑着凑过来,不管他的抗拒,亲得人满脸唇印:“乖阿时,等着妈妈回来哦。”
她拎上包包,踩上高跟鞋,仿佛已经得胜归来的将军,笑得满脸明媚,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小姐天生的骄矜。
精致的下巴扬起嚣张弧度,林羽萧眨眨眼同他告别,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咔哒一声,门关了。
她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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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对她的回忆并不多。”
少年仰起头,灯光下喉结的线条显得格外脆弱,微绷的下颌连着苍白侧脸,他眨了眨眼,轻声道:“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出了车祸。”
海城林家和叶家的联姻,在外人看来完美无缺,只有自幼被丢在老宅的叶褚时知道,他们的结合只是权宜之计。
他的父母,从来就没有真正相爱。
林羽萧十月怀胎生下他,坐完月子就又开始了潇洒肆意的生活,叶群更是一心扑在公司上,身边女人无数,却从来没有闹出私生子的丑闻。
大人们之间心中自有一杆秤,食色.性也,虽有,却并不会越界。
年幼的叶褚时被放养在老宅,林家和叶家轮番住,直到三岁左右,才第一次见到了自家那对不称职的父母。
他生的精致好看,颇得林羽萧喜欢。于是女人便也慢慢收心,学会了关心自家孩子,偶尔拉着叶群一起,聚会聊天,倒也算外人眼中的幸福家庭。
叶褚时想,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他十岁那天。
“那天,是我生日。”
叶褚时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低垂的睫毛很长,宛如蝴蝶欲展开的翅膀:“她出了车祸,被人从公司门口撞飞五米,肇事人倒车回去,反复碾压了两次。”
许念稚心脏一抽,抓着他后背的手不自觉用力,倏然揉皱了少年的衣衫。
叶褚时仿佛没有察觉,继续淡淡道:“撞她的人是一个秘书,叶群的私人秘书。”
林羽萧性格跳脱,嚣张跋扈,结婚后尤其喜欢突如其来地跑去叶群那里,美名其曰“抓奸”。
无伤大雅的事情,叶群也就随她闹,直到那天,林羽萧去公司,正好撞见了他和秘书激烈的现场。
她骂了句脏话,毫不犹豫地就冲了进去,啪啪两声巨响,赏了这两人各人一个巴掌。
林羽萧随手拿起手边的滚烫咖啡,猛地泼了男人满脸,恶狠狠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就拽着那个来不及穿衣服的年轻秘书,砰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