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碎盛世烟花+番外(93)
他的手动了动,又放下了。
“你不能杀我,你也不敢。”柳儒砚看出了他的杀意,却依然笑,眼中满是恨意:“陛下还需我的药方续命,莫再造次了,玉大人!”
宫廷的花开得灿烂夺目,药房传来一阵清香。玉墨离回头,看着那些进进出出忙碌的药童,慢慢的舒展开紧皱的眉——原来,你从那时,杀心已起。
那年,琉璃被诛杀在宫门口。
柳儒砚进宫见了凤君临,回来便几天几夜没有说话,只坐在房里研究医书。他来拿过几次药,他听见了,只是站起身动一动,形同一个木偶。
“柳太医,我的药?”
见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地面走神,连药都忘了拿给他,他提醒一句。
“当年,师叔带我学医游方,问我,学医是为何?”那日下也是下了厚厚的雪,柳太医站在门口,看着那白茫茫的楼宇,忽然开始回忆起从前:“我答,悬壶济世。师叔说,为医者,对待病人,当存父母爱子之心。教我若是心中有怨念之时,便想想那日的话。”
他不明白,一向不愿与他攀扯关系的师弟,今日这是怎么了,他只好跟着回了一句:“师叔把你教的很好。”
柳儒砚不说话,看了很久的大雪,似乎在等待什么。
半晌,他失魂般的仰起头来,看着远处,眼睛里的光倏地灭了:“对啊,师叔把我教的极好。我这几日时时想起那时的话,觉得都是狗屁。”
寒风凛冽,他被柳儒砚那样的口气惊得一震:“柳太医?”
“啊,尊驾的药。”
那一刻,他似乎是被他唤醒了,回头看到了他,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儒雅谦恭,忙把药拿给他,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
现在想起来,那样的笑让玉墨离不寒而栗。
就在柳儒砚恢复了精神的那几日,凤君临因在大雪里独自散心感染了风寒,召了柳儒砚进宫。
他害怕柳儒砚心存恨意,会在凤君临的药中动手脚,每次的药都有亲自试毒。
但很奇怪,柳儒砚还是那个柳儒砚,一向儒雅温和,药方也开的精准到位。没喝几服药,凤君临便慢慢的好起来。
只不过,从那以后,凤君临每次病了,只有吃柳儒砚开的药才会好。渐渐地,凤君临开始依赖柳儒砚,只要稍有不适,便找柳儒砚来看。
到了今时今日,更是几日不吃药,便是猫抓般的难受。
原来,他那时几天几夜的看医书,是在用自己所学,一步步的为琉璃报仇。
原来他和那个儒雅俊秀的师弟,已形同陌路。
我承认我是琉璃
洛阳的夏日,雨水总是很多。
天刚刚晴了几日,又阴云密布。
看着是要下雨了。
琉璃看着园中的牡丹花出神。
她想起夜汐还在的时候,在凤凰楼里种满了牡丹,每到了夏日,凤凰楼如花海一般。
她走过廊下的牡丹花园,这朵花也喜欢,那朵也喜欢,每一朵都要嗅一嗅。夜汐每次都嘲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了这些花儿呢。”
她昂着头:“谁这么不长眼?!”
夜汐就一把拉过她:“走罢。”
“轰隆隆!”
天空里一声惊雷,将琉璃从记忆里唤醒。她手中拿着白日里从漠北传来的信。
信上说,晟贤宇回到漠北,振奋了军心。众人知道这位小皇子都活着,兴奋不已,也对复国充满了斗志。晟海笙斩了他身边的两个副将,给凤君临奏报说,他们私通沧翎一族,妄想与沧翎一族里应外合,偷袭因行军疲累的军队。
琉璃很欣慰,自己离开这些年,孩子们都长大了。
天空里又是一声惊雷。
琉璃抬起头镇定自若的看了一眼,却忽然有些心酸。
从前,她最害怕打雷,一打雷就跑向夜汐。如今,夜汐不在 ,自己也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
若是夜汐在,就好了。
她兀自笑了笑,一回身,却有一个人一头撞进她怀里,一把抱住她的腰:“琉璃姐姐,我害怕。”
那人一头青丝散在肩上,赤着脚,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亵衣,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琉璃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这个人,是晟海笙和晟贤宇认下的妹妹花羽。
“你方才唤我什么?”
低头看着她,觉得她像极了曾经害怕打雷的自己,琉璃蹙眉问道。
花羽抬起头,看见面前薄纱覆面的冷漠女子,忙垂下头去:“花羽失礼了,忘楼主见谅。”
“你刚才唤琉璃姐姐,你是琉璃的什么人?”
“我……”花羽为难的摇了摇头,不肯再说下去。
“我看你对这里熟门熟路,你是凤凰楼的旧人?”
琉璃看出她有所隐瞒,继续追问。还未曾得到回答,她身边那个眉眼冷冽的玄衣少年走来:“姐姐,玉墨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