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娘捂着脸，委屈地看向李灵曦。

李灵曦往日里一副温婉良善的模样全没了踪影，眉角眼梢都含着戾气，指着崔九娘，“不要信口开河，不会说话的人，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你说是吗？”

听到主子发脾气，几个贴身伺候的侍女都冲了进来，就见着崔九娘被自家贵主吓得站立不稳的模样。

“回去吧。”李灵曦又平静了下来：“去求贵妃下旨吧，说你是自愿的，至于日后该如何行事，我已经指点过你，你不要让我失望，没用的人又活着做什么呢？”

崔九娘哪还敢继续呆在这里碍丹阳长公主的眼，急急忙忙就离开了。

芸香忙倒了一杯茶奉给李灵曦，温声安慰：“贵主可别同九娘子计较，若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打一顿便是，动什么气呢，仔细伤身。”

李灵曦有些心不在焉，半晌才问几人，“可有找出杀害裴华采的凶手？”赵王妃早已被李世民废黜，李灵曦便直接唤她的名。

几人摇摇头，袭香回道：“千秋殿的宫人都仔仔细细瞧过了，并没有贵主口中所说的面有抓痕的人。”

李灵曦很是疑惑，能在千秋殿神不知鬼不觉动手取了裴华采的性命，不是内贼，她是决计不信的，能逃脱搜查，定也不是个简单的。

“继续盯着韦贵妃的仪秋宫，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知我。”

李灵曦嘱咐秋凉与芸香，四人里头，秋凉武艺高强，而芸香心思缜密，此事交给两人办是最合适不过的。

且她想来想去，韦贵妃未必没有嫌疑，现在只能从韦贵妃那里下手，看能不能得到可靠的消息。

太子和太子妃被拘在东宫，裴华采已死，裴氏被连根拔起，魏王失了臂膀，接下来幕后之人还想做什么？更何况，之前她出事，分明就是有人在为临川出气，除了韦贵妃，还会有谁呢？

芸香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发现的凑过去告诉了李灵曦。

李灵曦不敢置信。

崔九娘回到大吉殿，崔太妃忙问她：“如何了？丹阳可允了你的请求？”

韦婵目光落在她那身石榴长裙上，目光变了变。

崔九娘不敢看韦婵，嗫嚅道：“长公主没应，还让我去贵妃那里请旨。”

“这可如何是好？”崔太妃忧心得很，她要如何同兄长交代？崔九娘做妾，可也打了她的脸。她气哼哼，来回走动，“不行，我得去见圣人，便是这张老脸不要，也决不能让丹阳如此胡作非为。”

“姑姑。”崔九娘忙拉住她，愧疚道：“九娘让姑姑操劳了，姑姑消消气，切莫因为九娘同长公主起冲突，您在宫中荣养，好好享福便是，这是九娘的命，况且，圣人，圣人也不是好说话的人，何必因为九娘损了您同圣人的和睦呢？”

崔太妃更痛心了，她虽是太妃，可到底说不上什么话，若是不受宠的公主还好，可偏偏是丹阳！

“好孩子，姑姑对不住你。”崔九娘如此为她着想，崔太妃哪能不动容，两人哭着抱作一团。

韦婵扣紧了自己的手，凉凉地看着两姑侄，缓了缓神色，也上前劝崔太妃。

崔太妃到底也上了年纪，因忧思过度，精神不济，被二人安慰一番，便进了内殿休息。

崔九娘正要走，却被韦婵叫住了。

“九娘，长公主当真不允吗？”

本来崔九娘觉得自己的心思很是对不住韦婵，可是看着韦婵一脸的怀疑，又想起今日自己的遭遇，当下便怒了，质问韦婵：“姐姐明明知道凌溪便是丹阳长公主，却不告诉我，我差点死在千秋殿你可知道？”

“当初我为何会同丹阳长公主过不去？还不是为了你？你觉得丹阳长公主会放过我？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长公主说了，此番给薛将军塞人，不是我，便是其她娘子，姐姐如今是二品诰命夫人，若不想多个妹妹，怎的自己不去同长公主说项？”

拿她当枪使，她崔九娘虽然傻，却也看得明白，不过就是韦婵怕犯到长公主手里被折辱，便让自己做替罪羔羊，毕竟，长公主一直针对的便是韦婵，若非如此，怎么会平白要她一个世家贵女去做妾，以此来恶心韦婵，说来说去都是韦婵连累了她！

虽然李灵曦一番话让崔九娘很是动容，可到底妾的身份让崔九娘如鲠在喉，对韦婵便更了，“或者姐姐也可以学学房夫人，闹到圣人面前，以死明志，让圣人打消长公主的念头。”

她说的便是当初李世民赐了两个美人儿给房玄龄，被其夫人知晓，直接将两个美人儿打了出去，闹到李世民面前也不屈服，坚决不让房玄龄纳妾，李世民怒不可竭，指着两位美女和一杯毒酒让房夫人自己选，哪知道房夫人竟当场饮了此酒。李世民自然不会毒死肱股之臣的夫人，可也敬佩房夫人的气节，当下便打消了送美人儿的念头，此事一直被众人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虽然儿郎们言道房公惧内，可到底娘子们也羡慕房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