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你真的没事了吗？”

李灵曦奔过来，哭着问，他不知道，她有多担心，生辰那日就那样没声没息地被抬了回来，她差点就忍不住要替李元嘉做坏事换解药了，幸好，及时收到秋凉的口信，可她多怕是假的，心头从来没有踏实过。

“没事了，别哭。”薛万彻擦擦她的眼泪，“多亏了你的解药，我才能够研制出更多的解药来，这次你做得非常好，日后，咱们就太平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研制得出来！”李元嘉痛得脸色苍白，脑子一想就明白了，“所以，这是你们做的局。”

“你若没有狼子野心，又怎会进了这套！”李世民面色如常地坐起身来，斥道：“我看在你母亲的面上待你宽厚，将房玄龄的女儿嫁与你，给你肥沃的封地，你便是如此回报我的？”

“不要提她！她不配做我的母亲！”李元嘉失控道：“不过是一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人！阿耶还曾想立她做皇后，她呢？李世民，你们这对奸夫□□！你杀兄夺嫂，霸占庶母，逼死生父，你这样的人又怎配为君！”

“混账！混账！”李世民气得火冒三丈，一桩桩一件件，净往他的痛脚踩。

“好妹妹，连毒杀李世民都是假的吗？”李元嘉失望道：“枉我疼了你这么多年。”

李灵曦攥紧了拳头，“哥哥，安安生生做个富贵王爷不好吗？”

“一辈子仰人鼻息？”李元嘉不屑，继而疯狂大笑，“你们等着瞧好了，李唐江山，谋权篡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李世民做的表率，我只是其中一个，未来，有更多的李姓子孙踏上这条道，这是命中注定的！这罔顾人伦，脏得恶心的大唐江山，丢了也罢！李世民，你做梦都想不到，你自诩明君，又有多少人背着你效忠建成吧？即使他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有你最倚重的大臣……”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阻止了他的疯狂，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冒出来的刺刀，明晃晃的，带着自己温热的血。

“哥哥！”

这一刀毫不留情，李元嘉甚至没能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要了他的命，他只看到一双绣花鞋，在边缘处绣了三道熟悉的水纹，那是李澄霞特有的标记，她为他做过许多衣裳鞋袜，每一件都有，她说这代表了她，然而，他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脑海里已经无法聚拢这个人的模样，他的世界已经停止。

李澄霞拔出刀，哐当一声扔到地上，她害怕地跌倒在地，害怕地胡言乱语，“我是为了护驾，我是为了护驾……”

李元嘉别怪我，只怪你不够爱我……

***

内乱和外扰，伤了大唐的元气。

太子造反流放黔州，魏王假传圣旨，降为郡王，前往均州，韩王李元嘉已死，但家属抄家流放。

另立晋王李治为太子。

李灵曦早在进宫之时便向李世民坦诚了所有，李世民念在她最后将功补过，收回三道免死金牌，褫夺长公主封号，贬为庶民，一生不得踏入长安。

李灵曦和薛万彻离开那天，无一人相送，大臣们不知缘由，只以为李灵曦乃韩王胞妹因此犯了圣人的忌讳，所以迁怒于她，而薛万彻也主动辞官，离开朝堂，谁也不敢来沾边儿。

“舍不得吗？”

“没有。”李灵曦洒脱道：“我做梦都想摆脱这里，又怎会舍不得，只是感慨，嫁了一个好夫君的重要性，若不然，只怕此刻的我也是一抔黄土，哪里能和你浪迹天涯呢？”

“你呢？你真的能放下吗？荣华富贵，百世芳名，都因为我毁于一旦了。”

薛万彻抱紧了她，“人生短短几十年，前半辈子给了家国天下，后半辈子给你，名声财物，怎能与你相比。”

“这姑爷可比以往开窍多了，多稀罕，还能听见这些话。”

“袭香！”万喜轻喝。

“秋凉，我说得不对吗？”袭香不服。

“很对。”

马车渐行渐远，李澄霞和封言道这才从林子里出来。

“原来大名鼎鼎的封郎也有伤离别的时刻，据说你十分爱慕丹阳，怎么，见一面都不敢？”

“不比长公主，当断则断，一刀捅死自己的情郎。”封言道反击。

李澄霞愣在了原地。

她看着翻身上马干净利落的封言道，突然大声问：“封言道，你我同是可怜人，不如凑一双吧！”

封言道的马儿颠簸了一下，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李澄霞一眼，嘴角挑了一抹笑，渐渐没了踪影。

***

李世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天大半时日都在昏睡，所幸太子李治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基本上能独当一面。